那個一直問他話的,是宮裡的一個小太監。竟然如此敷衍,什麼時候,一個小太監也能對他咋咋呼呼的了,徐留白自嘲地笑笑,也不在意這小太監問著什麼,只是看著她。&ldo;你是誰?&rdo;&ldo;……&rdo;他聲音實在難聽,一出口,那小姑娘這就抬起頭來,他掃了兩眼,終於想起來是誰了。郭家被趕出家門的拖油瓶郭柔。徐留白有些莫名:&ldo;你怎麼在這裡?&rdo;這時候,適當地想起那小太監的聲音:&ldo;徐留白,你可認罪?&rdo;他繼續看著那小姑娘,終於勾起了唇角:&ldo;是這樣啊,她是來作證的嗎?&rdo;林大人也曾是舊識:&ldo;郭柔可以作證,你通敵陳國細作,邊疆佈防圖也交給了她母親,後來流入了陳國……&rdo;沈家人來的是沈江流,他對於這些指控都充耳不聞,目光淡淡落在大牢之外,牆邊露出來的一抹白上面,不由得有了片刻的失神。耳中盡是他們責問的聲音,他一直沉默,直到聽見他們又加一條罪責,問罪通敵賣國與郭家通氣,這才回神。徐留白只是笑:&ldo;郭守義已經死了,郭家無後,你們還要趕盡殺絕嗎?不必再審,也不必再問,通敵就通敵,賣國就賣國,我認命就是,與郭家無關。&rdo;他聲音不高也不低,不卑也不亢。只叫這些人都怔住了,原來以為這次審問也不過徒然,甚至還會用刑也說不定,但很顯然徐留白看透了一切,甚至連抵抗的意願都沒有。外面那人還沒有走,徐留白只覺疲憊:&ldo;林大人,這些罪我都認,但是你們現在回去覆命好嗎,我想和故人說兩句話。&rdo;說話間,外面那抹白就走了過來,沈江沅也同樣的一身白衫,這就站在門鎖之外。見他大有要進來的意思,他又轉過身去,重新面對了牆角。男人做了個放心的手勢,幾個人都退了出去。沈江沅雙手負在身後,站在了他的身後:&ldo;留白,你後悔嗎?&rdo;徐留白嘶嘶地笑,聲音更啞:&ldo;大公子不後悔就好,留白與你告個別。&rdo;他握掌成拳:&ldo;我以為你要與我交代後事。&rdo;留白嘆息:&ldo;見你一面,已沒有遺憾。&rdo;沈江沅看著他露出的一小截後頸,實在著惱:&ldo;沒有遺憾了?難道你不惦記你爹孃,不惦記你表妹了嗎?你現在是認命了,生死都看淡了?&rdo;言語間,竟有恨意。徐留白看著牆角,心情不錯:&ldo;我爹孃自有追尋,而郭家雖然已失兵權,但是郭敏你們動不了,既然人人都有人照顧,我生我死,又有何懼呢。&rdo;沈江沅也嘆著氣:&ldo;你若……&rdo;未等他說完,人已拒絕:&ldo;我不。&rdo;軍隊入京之時,少年騎乘高頭大馬上面,百姓夾道歡迎,就在眾人的擁簇當中,他俊秀的臉微微揚著,目光不時在人群當中掃過,一時間風光無限。陳國派來使者議和,公主和親,皇帝割地,十六歲的安逸王李刃,又有了新的封地。過往百姓無不議論紛紛。郭敏也在其中,她親眼看著她的少年成長為這樣一個人,深感安慰。不過她的注意力並非全在他的身上,徐家軍的信鴿已經有三個月未來了,表哥徐留白音信全無,怎能不惦記。她目送李刃離開,見也無半分徐家人的影蹤,這就轉了身。青天白日的,郭敏渾身發冷,她匆匆趕到四叔府邸,見身後無人,這才敲門走了進去。看門的護院說他出門未歸,她這就坐了前堂,耐心地等候著。這一等就到了晚上,四叔回來的時候已經快到酉時,郭敏一直在屋裡徘徊,只待他一回來,立即迎上前去,男人聽到她在這裡,也是一臉急色。&ldo;四叔,怎麼樣?&rdo;郭敏急道:&ldo;有沒有我表哥的訊息?&rdo;&ldo;現在情況不太好,&rdo;男人看著她,一臉愧疚:&ldo;我求瞭如夫人,才從二皇子那套出話來,說是徐留白通敵,被秘密押解返京了,應該比小王爺先回來的,卻不知被安置在哪了。&rdo;&ldo;為什麼?&rdo;如夫人就是二皇子從外面帶回來的女人,她那種不祥的預感越發地強烈:&ldo;我表哥原來在邊關,也沒有什麼別的動作,怎地突然通敵,平白冤枉人,還押解回來了?&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