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良玉可算是鬆了口氣了,亦步亦趨地跟著他。到了門前,她先他一步去給開門,他邁步走進,屋裡漆黑一片也沒掌燈,才得了訊息跟過來的青蘿輕車熟路地點了燈,這裡還是從前她住時候的模樣,都是她喜歡的樣子,軟褥的顏色,喜歡的薰香味道,平時都有人打理,牆上還掛著她從前的手筆。李德腳步很慢,目光一一在傢俱上掃過,徐良玉就站在門口,小心翼翼眼巴巴地看著他。半晌,他回頭過來:&ldo;只等你一個時辰,不得耽誤。&rdo;她點頭,轉身就走,總算鬆了口氣。出了門了,眼看著榮生進去伺候著了,青蘿立即隨上了徐良玉的腳步。兩個上了石階了,青蘿趕緊拽住了她:&ldo;怎麼回事啊,這樣一來,假的也變成真的了啊!&rdo;徐良玉嘆了口氣,回身拍了她的肩膀。她什麼都沒有說,現在還有什麼真假,兩個人早就說不清了,暫時怕是分不開了,推門而入,一看見是她,耶孃連著阿姐都迎了上來,之前對她的事情也都略知一二,現在看李德的模樣,各自心驚。她挨個推了,只說沒事,不叫她們擔心。可是這樣一來,一家人各有心事,卻是沒有可以說了,眼見著李德一要走,二要走的,又怕遷怒於她,早早推了她讓她回去好生照顧著雍王殿下。只有徐孝娣想她了,抱著她不讓她走。半年未見,弟弟似乎又長高了點,拉了他的手,與他一起玩了一會兒,時間也是不早了,阿孃又來催,徐孝娣悄悄與她說,讓她明天早上再陪他玩,她點了點頭,不忍心拒絕,看著他走才覺心酸。半個時辰都不到,可李德住在這裡,誰敢放肆。這便是皇權,徐良玉心也知道他們怕的是什麼,怕是第二日天不亮就該走了,以後也不知道什麼時候才能回來,她耶孃面前都磕了頭,抱了阿姐也是依依不捨。青蘿受不住在一邊哭了,徐良玉走了門口,也忍不住回頭。紅了眼圈,她死乞白賴求了這麼一宿,還不能一直在一塊,實在委屈。但是這也是強求來的,再勉強也說不過去。開啟房門,夜風一吹,她臉上也是冰涼,怕身後的人看見,忙是抹了一把淚,徐良玉快步走下了石階,青蘿忙是跟了上去,西廂房燈火通明,此時李德已經洗漱一番,幸好隨車帶著他的東西,換了衣衫。他這兩天也真是睏乏,早早躺下了。榮生在外面收拾著,徐良玉推門走了進來,懨懨地。青蘿在她身後也躡手躡腳的不敢大聲,水盆都在架子上放著,才要去拿,徐良玉走了跟前洗了手,讓她回去歇著了。她簡單洗洗,徑自坐了窗前,趴了桌子上往窗外看。窗外明月高懸,繁星點點。都說月是故鄉圓,在自己家裡看著這片天地,也真是不同。才是趴了一會兒,榮生過來站了她的身後:&ldo;徐娘子,歇下吧,明天天不亮就得走了。&rdo;她心裡難過,趴著不動:&ldo;讓我一個人呆一會兒。&rdo;話音剛落,裡面忽然咳咳咳嗽了起來,李德才睡著,涼到了,猛地咳嗽了幾聲。榮生忙是走了進去:&ldo;殿下,怎麼了?&rdo;徐良玉豎著耳朵,也是站了起來,李德只說沒事,給榮生攆了出來倒水,她忙是上前,藉著燈火一看,李德臉色發白,靠著軟墊坐了起來。她回身坐了他身邊,見他臉色不好,伸手在他額頭上摸了一把。竟是有熱了:&ldo;有熱了,我去找大夫。&rdo;李德一把拽住了她的手腕:&ldo;不用,睡一覺就好了。&rdo;說話間榮生倒水回來了:&ldo;殿下喝水。&rdo;眼看著李德接了水去,他實在氣不過,撲騰一下跪了下來,這就伏身在徐良玉的面前:&ldo;徐娘子,若講委屈,哪個不委屈,你只知離家委屈,卻不知殿下連個家都沒有,殿下為了保住你的貨資,這兩日幾乎未眠,今兒在陳知府面前,就……&rdo;李德才抿了口水:&ldo;閉嘴。&rdo;他不敢再說,只咣咣磕頭:&ldo;求徐娘子多顧看顧看殿下。&rdo;徐良玉驀然抬眸:&ldo;殿下去陳知府那可說了什麼?&rdo;她忽然反應過來,榮生之所以這麼說她,怕也是氣不過,試探著問他,心也是快飛出來了,真是生出了一絲希翼來。李德這次沒有戲弄她,痛快地嗯了聲:&ldo;放心,訊息已經傳出去了。&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