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風拂過,孩子額頭上的絨發輕動,她舉在臉邊還攥著拳頭的小手慢慢開啟了。手心裡還殘留著徐良玉的兩根長髮,許是剛才抓著她頭髮時候,不小心扯掉的,柳相宜低頭瞥見了,伸手拿了起來,也是不經意一個舉動,身後腳步聲越發的近了,驚得他忙是握了掌心當中,站直了身體。徐良玉已經收拾好了東西,過來在女兒臉上輕輕親了一口,才是看向他:&ldo;咱們走吧。&rdo;說著先一步轉身了。柳相宜心如搗鼓,看著她的目光也悠遠起來,趁她沒注意,將這兩根長髮收了在絹帕當中,放好了,才是跟上她的腳步。他親自趕車,二人上車。那藥師住在東市,鬧市區裡,車內悶熱,徐良玉挑開了窗簾,拿著團扇給自己扇著風,一日當中,最熱的時候可能並不是晌午,六七月的天氣,當真悶得人焦躁。她只有做事的時候,才會遺忘這種悶熱,在車裡掛著的錦袋裡摸出一個未做完的小鞋來,這就拿起了繡針來,繡線纏在指尖,摩挲著這雙小花布鞋便是笑了。從前她總是對這樣的針線活嗤之以鼻,生了糖豆以後,卻是突然來了興趣。親手給孩子做一樣小東西,特別有成就感。她針線活並不好,還是後學的也是心靈手巧有模有樣,小小的鞋已經掌好了,就差在鞋面上繡上花紋了,她喜歡天邊的雲朵,便給一邊繡了一朵小小的懶雲,上面一個小點點花,看著竟也十分別致。眉眼間全是笑意,心中的煩悶當即散去。馬車緩緩穿行在鬧市,到處都是行人走也走不快,才到了一個巷口,不等拐過去,另一輛車馬也是轉了過來,因是當地官員,差役鳴鑼在前,柳相宜這便趕了車靠邊讓開。徐良玉坐在車裡是渾然不覺,兩車錯開之時,對面視窗吹著風是男人一下坐直了身體。這人也不是別個,正是才和藥行的裴老吃了酒,又被知府接回來的劉庾司,他酒色微醺,原本酒勁上頭正是頭疼,不經意地往外一瞥,卻是愣住了。開始只是一個側臉,但是兩車錯過時候,她拿起了一樣東西,抬起了臉來。三年過去了,眉眼間去了不少少女的稚氣,那巴掌大的臉上,笑意盈盈,別說像極了太子殿下畫像的那個人,也與他記憶當中的那個太子妃一下重疊在了一起!身後是新上任的知府,劉庾司也是不敢大聲聲張,忙是指了窗外才錯身的那輛馬車,沉聲道:&ldo;快,讓人跟上去,打探清楚,那個女人那個女人!&rdo;二人才還說笑,說起裴老,劉庾司說他功利心太重,廣州藥行不容易起家,非拿太子妃做什麼噱頭,話音也是才落,他酒便醒了。激動得不能自已,一時間竟是語無倫次起來:&ldo;不不不,千萬不要打糙驚蛇,我馬上修書一封,立即立即這就命人快馬加鞭送去長安城!&rdo;說著又是放下了窗簾,悄然往後瞥著。屏息了氣息,風也全無,天邊幾朵雲懶懶飄在空中,那輛馬車已經漸漸走遠了。作者有話要說:今天是個好日子,明天也會是的,你們說呢~~~太子殿下收信中233333~~~一一六國庫無銀,如何安民。從大明宮出來,夜幕降臨。李賢走過了馬車,瞥著高高的宮牆,目光悠遠。侍衛隊緊隨其後,隨著暗夜到來的卻是星月無光,榮生忙是跑了他的前面側身來提燈。昏暗的燈火映著男人俊美的臉,他仿若漫步,紅衫單衣,白袍短單襖,外掛皮金帶鉤,腰帶下一對圓玉成雙,方形外衣,旁有錦帶,與綬帶一般模樣的。鳳目微揚,似瞥著遠處的萬家燈火。父皇身體一日不如一日也是事實,母后專政也是事實,倘若真的有什麼四年之局,他的時間也沒多少了,爭權奪勢勢在必行。拒絕乘車,他腳步緩緩。已有兩日不曾閤眼了,卻也不見疲色。只是偶爾得了空,回過頭來,身邊總也無人。前面也沒有,身後也沒有,他身形頎長,一低眸,掃過自己的影子,也是嗤笑出聲。一行人悄然無息地跟著他,還有幾個朝臣在東宮等著他,就這麼慢慢地走也無人來勸,也才到東宮門前,從裡面找尋不到太子的人急匆匆奔了出來,剛好遇見,辨明瞭也是當即跪下:&ldo;八百里加急!殿下!廣州劉庾司加急密報!&rdo;驛站的快馬已經累斃,人也風塵僕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