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良玉和柳相宜正在一處說著話,都埋著頭的樣子,不知說到了什麼徐良玉抬頭便是笑了,舉步時她又踉蹌一下,柳相宜伸手來扶,動作之間那叫一個自然。他一手抱著女兒,一手握著她小手,皺眉:&ldo;你想要什麼,阿耶拿來給你。&rdo;糖豆冷著一張小臉,這就往上指了一指:&ldo;舉高高,你會嗎?&rdo;李賢先還沒聽明白,她又比劃著往上揮了揮手,青蘿在一邊琢磨了片刻,趕緊走了過來,在她的心目當中,自然是自己是耶孃在一塊,對糖豆最好,太子殿下如此痴情追了來,她已站在了他這一邊。什麼時候,他還做過這等事情。李賢也是哭笑不得,反應過來這舉高高是什麼了,忙是將女兒舉了起來。徐良玉出了家門,外面也無人阻攔,她多少放下心來,可算是鬆了口氣,柳相宜這回沒有趕車,讓車伕送了他們,一上車,便是嘆了口氣。徐良玉也是挑開了窗簾,發現並沒有人跟著馬車,才是回頭:&ldo;恐怕這是留不得你了,從前給你的銀錢你也收好了是吧,今個去鋪子裡把賬對對,便與太子說了,你走吧。&rdo;柳相宜微抿著唇,定定看著她好半晌才是開口:&ldo;我往哪裡去呢,我為何要走?&rdo;徐良玉只覺頭疼,在這個時代,與權勢抗衡的,都沒有好結果。她想到李賢那深邃莫測的眸子盯著柳相宜時,就是遍體生寒,也是擔憂:&ldo;我瞭解李賢,只怕他多疑誤會你與我有什麼,到時只怕連累你。&rdo;柳相宜微怔之餘,忽然過來抓住了她的手腕:&ldo;我不怕連累,倘若沒有你,渾渾噩噩我一家老小也早捱不下去了,哪有我今天,長安城裡總不是你的歸宿,不如我們走吧,隱匿起來,像前兩年那樣,再不回來了,如何?&rdo;他手下用力,驚得她想要甩開,一時沒有甩開:&ldo;這是什麼話!&rdo;柳相宜也是豁出去了,兩手將她手放了掌心當中來:&ldo;從前做媒,將青蘿說與我,那時候我就想說,心中有人,如何還能去說別人,我心裡除了你也容不得別個,倘若願避世而去,我願同去。&rdo;第一次見他這般神色,徐良玉怎麼也沒有想到,他說出這樣一番話來,她忙是抽手,靠坐了車壁上面:&ldo;多謝阿兄厚愛,可惜良玉無意,李賢過後,已經心死,不要再說了。&rdo;尷尬,她只覺尷尬。眼看著他開口欲言,忙是別開了眼去。她不許他再提及,到了藥鋪也忙是與他分開了,藥丸的製藥成分已經試驗出了,鋪子裡請來的大夫正在配藥,徐良玉平日都興致勃勃的,今日卻是沒什麼精神。她只覺頭疼,是真的頭疼。以為會搗亂的,並沒有來搗亂,以為無事卻生出了事來,她一天都在恍惚當中度過,頭午忙過,又忙晌午,過了晌午她才想起,還有配藥沒有完成。這才投入到了藥簸邊上去,一時間將萬般愁緒拋之了腦後。也不知道過了多久,鋪子門前侍衛隊側立兩邊,李賢竟然來接她了,馬車就停在街邊的巷口,也並未下車。柳相宜還一邊對著賬,她過去說了聲,才是回還。榮生在門口等著她,她收拾了自己的東西,也沒讓他多等,便是走了出來。榮生在外面帶路,她跟了他身後,走得很慢,趁機套他的話:&ldo;榮生,殿下有沒有說過,什麼時候回長安?應該有不少事等著他處理,怎麼有空在這停留?&rdo;榮生走在前面,也是嘆息:&ldo;勸也勸過了,不遠千里地非得來,長安城當然一堆事等著殿下,他也才回沒多久,如此下去也是不利,太子妃名在皇譜,還是勸著些,早日回去。&rdo;她無語,心底更是焦躁。走了馬車前面,榮生給她掀開了車簾,她以為是李賢特意派遣他來的,忙是上車。不想車簾後面,正對上了糖豆的笑臉,小傢伙手裡還抓著一棍糖絲,顯然興致很高的。看見她了,糖豆抿嘴笑了:&ldo;阿孃!阿耶給我買糖了!&rdo;她坐在李賢的腿上,父女一起都是笑臉,他一手輕擁著女兒,也是看著徐良玉:&ldo;來接你了。&rdo;這般模樣,當真像是如膠似漆不願分開片刻的小郎君,徐良玉心下一動,竟是怔住了。李賢更是勾唇:&ldo;怎麼?不認識了?嗯?&rdo;她失笑,忙是坐了他的身邊。也不知道他怎麼用心地,小糖豆與他親近得很,她揚著臉,兩條小腿狠狠蹬著,與平日不大一樣,歡快得不像話,到底是父女親情,她看著女兒也是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