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是不是心裡的錯覺。
當橋本由菜拿到源真司贈與的唐紙傘後,回家的一路上,就沒有再遇見惡靈了。
源同學的東西,真的很神奇呢...
離開由菜的源真司,在第二個街道拐角停了下來。
站在便利店的門口,上方的招牌,依稀能擋住一些雨滴。
源真司吃痛的捂住自己的右眼,手掌和眼眶周圍的夾縫間,汨汨的,流出了一股鮮血。
這還是他第一次,將成形的惡靈擬態,交付給別人。
尤其是在紙傘上留下了自己的惡靈視線,這份痛楚,與挖出眼球沒有什麼區別。
“嘶...”
“很痛呢...”
而另一邊,由菜雙手緊緊的抓住有著可愛人偶的傘把。
看著沒有睜開眼睛的小人偶,由菜心裡下定了決心。
大神保佑...
媽媽一定要教會我針織手藝...
至少這個學期前,還給源同學一個針織手工禮才行...
......
“我回來了。”
源真司擦拭過眼上的血漬後,推開了自己租住的房門。
梅雨季節,天上看不到太陽,沒有開燈的屋子,就顯得有些昏暗。
沒有回答聲,只能聽見屋外寂靜的雨滴,滴答滴答。
自從他離開源家,獨自搬出來後,屋子裡,就沒有人和他說話了。
開啟了房間的燈,換掉了身上硬邦邦的衣物,丟進了洗衣機面前的簍子。
在冰箱裡,拿出了一包速食拉麵和一顆無菌蛋,開始準備今天的晚餐。
赤裸著上身的源真司,在屋內燈光下,依稀可以看見上面縱橫的傷疤。
尤其是胸腔中間,那一道彷彿貫穿前後胸的,十字形豁口傷疤。
就像一顆,長在那裡的十字星。
坐在餐桌前的椅子上,聽著電熱水壺裡,不斷冒出的蒸汽聲響。
“你不累嗎?”
一個熟悉的女聲,從落地窗前的沙發處傳來。
源真司沒有看過去,因為她知道,是什麼東西坐在那裡。
一雙羊脂白玉般纖細的手,雙手捧著一個可愛的小人兒玩偶。
玩偶留著黑色的長髮,穿著紅色的和服,白嫩的臉蛋上,塗著兩朵腮紅。
櫻花瓣似的唇,輕輕的張合,又說了一句。
“你真的,不累嗎?”
源真司看向了正在燒水的水壺,這一刻,那徐徐冒出的蒸汽,好像定格了。
在屋內的燈光下,沙發上那雙碧綠璀璨的眼眸,熠熠生輝,牽引著別人的視線。
“跟你有關係嗎?”
源真司不客氣的反問,完全不掩飾自己對對方的仇視。
“當然有...因為我關心你啊...”
可是對方,那隻碧綠眼眸的主人,卻溫柔的說道,那聲音,似乎融化了冬日的雪。
她沒有看向源真司,而是溫柔的,憐愛的,把玩著手中的座敷童子。
“這個世界上,我只在乎你一個人,對不對,真司?”
說到這裡,她輕輕的笑了,抓著座敷童子的兩隻小手臂,上下舞動著。
“你的性格,總是這樣彆扭。”
“面對別人的關心,總是保持著抗拒,也從不會向誰乞求幫助。”
“我都在想,如果哪天,你主動開口的話...”
“一定是你,徹底絕望的時候。”
源真司笑了。
在他笑容出現的瞬間,定格在半空中的蒸汽,重新開始了軌跡。
“你以為,你是靈夢嗎?”
“別逗了。”
“你,什麼都不是。”
強行留下源真司座敷童子分身的她,沒有說話。
沒有回答,如同被掀開了,心裡那道慘痛的傷疤。
她鬆開一隻握著座敷童子的手,掀開了旁邊落地窗的棕色窗簾。
唰啦...
窗簾開了。
屋外烏雲中穿出的陽光,射進了狹小的出租屋,而沙發上,卻是空無一人。
水開了。
源真司拉開拉麵的包裝,一股腦地倒進了不鏽鋼的大碗裡。
敲開了無菌蛋,在麵餅的最上面,鋪了上去。
拿著熱水壺,將滾燙的熱水,倒了進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