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青袖呢，她就在旁邊有事沒事搗亂一小下，又或者跟兩隻鶴兒打鬧成一片。如今想想那一幕，竟然仿若隔世。正想著，只覺得眼前一道人影上前，輕輕揮舞了一下手臂，眼前的螢火蟲便散了開來，美麗的光亮頓時變得零零散散。再一看，是一張年輕的男子臉，看上去應該只有十八九歲的模樣。&ldo;你喜歡螢火蟲？送給你。&rdo;他主動朝她展露笑顏，很乾脆地坐在了她的身邊，將一個布袋拿了上前，輕輕開啟一個小口，裡面竟有螢火蟲在撞擊著、飛舞著，身上的光亮映明瞭布袋。章節目錄卷四106情緒反覆的王（2）眼前的男子笑容十分燦爛，他明明就是在沙場作戰的一個士兵，卻從眼睛裡看不出絲毫的殺戮來，純淨得如同稚兒，乾淨得令人忍不住想要相信。她伸手輕輕接過他遞上來的布袋，看了一眼忍不住說了句，&ldo;為什麼要抓它們呢？還是讓它們過自己的生活吧。&rdo;說完，將布袋輕輕展開，幾隻螢火蟲忽閃著翅膀從袋子裡輕輕飛了出來。隱隱的光亮映在她的臉上，像是由清泉流淌過凝玉般的美麗無瑕，看得年輕男子痴了眼，不由讚歎道：&ldo;你長得真好看。&rdo;如果是一般男子，她早就拂袖離去，但眼前這個男子言語間能夠聽出是明顯的感嘆，絲毫沒有褻瀆的意思，親切得像個朋友，輕輕揚起唇角好奇地問了句，&ldo;你今年多大了？&rdo;&ldo;十五，別看我年齡小，可我十歲就上戰場了。&rdo;男子許是怕被她瞧扁，連忙又補上了一句。楚凌裳心底不由得輕嘆，戰亂之年就連十幾歲的孩子都成了老兵，他才十五歲，看上去倒像個大人似的，相比這些年也飽經風霜。&ldo;看你長得不像匈奴人，你叫什麼名字？&rdo;她調整了一下坐姿，將略感疲憊的身子微微依靠在樹幹上，問了句。&ldo;姑娘好眼力，我其實是楚國人，自小就跟著娘來了北方，娘後來嫁給了匈奴牧民，所以我是在匈奴長大。&rdo;男子倒絲毫不掩藏自己的身份，許是家常便飯了，說來倒也順嘴，撓了撓頭，&ldo;哦，你可以叫我烏可。&rdo;&ldo;烏可？&rdo;楚凌裳只覺得心中一暖，原來他也是楚國人。&ldo;也是鵬鳥的意思，這個名字是我後來的爹爹給取的。&rdo;&ldo;那你的本名叫什麼？&rdo;&ldo;我‐‐&rdo;&ldo;他的本名啊，哈哈，我們都叫他小石頭。&rdo;又一名匈奴兵走了上前，一屁股坐在了男子的身邊，伸手在他結實的肩頭上用力拍了拍，看著楚凌裳笑了笑，&ldo;他剛來到匈奴的時候，我們聽他娘這麼叫過。&rdo;他竟然說了一口標準的漢語。許是見到烏可與楚凌裳相談甚歡，很多匈奴兵們也都躍躍欲試，不過似乎又在顧忌言語不通不敢上前，只是圍在他們三人旁邊靜靜地看著楚凌裳說話的樣子，時不時還看著他們三人說話的樣子跟著笑一笑。很顯然，這裡很多匈奴兵是不會說漢語的。她倒是忘記了這點，這麼久以來赫連御舜都是用漢語同她講話，她就誤以為他的手下都是懂得漢語。這群匈奴兵主動示好的樣子令她有些驚訝，多多少少有些反應不過來，剛開始見他們圍上來還以為又要對她做什麼事情，結果發現他們只是站在一邊沒有動作，心中的警覺才慢慢放下。他們竟然很好相處，與當天將她折磨個半死的時候簡直是判若兩樣，烏可則對著後來坐下來的匈奴兵做了個鬼臉，故意一挑眉道：&ldo;盾蒙，你真的很無聊是不是？哪有在姑娘面前揭短的？小石頭小石頭地叫著真難聽。哦‐‐&rdo;說到這兒，他又轉頭仔仔細細打量了楚凌裳一番，&ldo;你說你怎麼這麼大膽呢？竟然女扮男裝，前天看見你跑出來嘔吐的樣子嚇壞我了，我還以為怎麼就變成了姑娘。&rdo;原來他就是那個曾經指著楚凌裳大呼小叫的男孩子。楚凌裳唇角泛起一絲苦澀，盾蒙一下子拍了一下烏可的頭，故意喝了一嗓子，&ldo;臭小子你懂什麼？這叫喬裝、喬裝不懂嗎？&rdo;&ldo;哈哈‐‐&rdo;烏可慡朗大笑，其他匈奴兵們雖然聽不懂他們在說什麼，但也跟著哈哈大笑。她發現，這群人也許並不像她想象中的那麼壞，可人人都說匈奴人是蠻夷，經常爭奪搶掠，在他們的世界裡除了鮮血還是鮮血，沒想到他們也有和善的一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