進天牢的人註定就是死囚,沒有生還的餘地,也別想著再有出去的可能,唯一出去的機會便是準備要行刑了不過也有例外這個例外就是‐‐關押赫連御舜的地方牢門上只是象徵地掛掉鎖鏈,沒有重兵把守,只是偶爾有幾個侍衛象徵地檢視一下,又走開天牢是不見天日的地方,沒有一點日光的照射,整個牢房全都點著燭光,燭光的火苗一動不動,足可以知道這裡一點風都不透這裡沒有時辰的概念,犯人永遠不會知道外面現在是什麼情況,什麼時辰,是幾更天赫連御舜坐在糙席上,頎長的身子依靠在牆壁上,手臂搭放在支起的左腿上,閉著眼睛一動不動,就這個姿勢坐了整晚,從他隱隱蹙動的英眉不難看出沒有熟睡良久後,牢門開啟,兩個人的腳步聲一直延伸至赫連御舜的位置,其中一個開了口,小心翼翼,&ot;王上,卑職為您準備了烤ròu佳釀,您看滿意嗎赫連御舜沒有睜眼,淡淡說了句,&ot;拿回去&ot;王上,您已經一天沒進食了,就算您跟單于置氣也不能拿身體開玩笑啊,您是我們匈奴國的王,卑職看著您這樣都心疼,何況是單于呢&ot;另一個侍衛開了口,口吻透著哀求之意&ot;是啊,王上,聽說您最愛喝這佳釀,天牢哥幾個便想著給王上您備著了,您多少還是吃點吧赫連御舜仍舊沒有睜眼,&ot;兄弟們的好意本王心領了,分下去你們享用吧,本王現在是階下囚,不宜這般待遇&ot;王上‐‐&ot;兩名侍衛一聽紛紛跪地,&ot;您萬萬不可這麼說啊肺腑之言,句句鏗鏘有力赫連御舜終於睜開雙眼,雖一夜未眠,但眸光依舊足具震懾之力,掃過牢門外跪著的兩個侍衛,嗓音低柔了很多,&ot;你們的心意本王領了,美酒佳餚本王此時沒心思享用,不要浪費,你們聽命令分下去便可&ot;王上‐‐&ot;&ot;左賢王,要不要我陪你共飲啊&ot;一道含笑打斷了侍衛們的話,緊接著,燭光中映出一男子來,他身高與赫連御舜同等,頎長身影打在牆壁之上,未著官服,只是一襲黑色長衫,健碩肩頭披有一披風傾瀉而下,顯得身體更加挺拔此人出現在赫連御舜牢門前,濃淡適中的俊拔劍眉微微挑起,惑人心魄的眼眸像寒夜的孤星,閃爍一絲好笑之意,剛毅挺直的鼻樑下,是略顯冷清卻完美得無懈可擊的薄唇,那唇也泛起一絲優美弧度侍衛們看清來人後微微一驚,連忙問安‐‐&ot;卑職見過左谷蠡王,願王上萬壽無疆男子笑了笑,揮手,&ot;你們退下吧,這個左賢王的子不是一般人勸得動的侍衛們連忙跪退赫連御舜看著突然出現在面前的男子,勾唇一笑,漫不經心說了句,&ot;昨日聽聞左谷蠡王罹患風寒,今天見你這個樣子,似乎風寒好得很快,哪日將你府中的大夫借來我用,我要瞧瞧哪位神醫如此高明左谷蠡王伊稚斜,單于的親生弟弟,依照輩分赫連御舜應該稱伊稚斜為一聲叔父,但伊稚斜與赫連御舜的年齡也大不了多少,由此他們兩人的關係一直甚好,不同於父軍臣單于的格,伊稚斜不喜征戰,卻足智多謀,這也是他與軍臣單于關係並不友善的重要原因同時,身為左谷蠡王的伊稚斜與二王子、右谷蠡王伊柯也因志不同不相為謀&ot;你都身為階下囚還不忘取笑我一番&ot;伊稚斜主動將放在地上的美酒佳餚端起來,騰出一隻手抖了抖牢門上的鐵鏈,鐵鏈便開了,走了進來,在赫連御舜的對面糙席坐了下來,沒有一絲忌諱&ot;要說你父王做戲也做足才好吧,將你關進大牢,牢門卻沒鎖,這算什麼階下囚&ot;&ot;你口中的父王是你的親生哥哥。&ot;赫連御舜覺得有必要提醒他一句,見他又主動開啟酒壺,於兩個酒樽斟滿,酒香四溢開來,的確為佳釀。&ot;你來這裡只是討酒喝&ot;伊稚斜哪點都好,就唯獨無酒不歡,雖說赫連御舜也是如此,但伊稚斜更甚,只要是佳釀必是珍藏府中,酒量也大到驚人。&ot;順便看看平日裡威風凜凜的左賢王如今有多麼狼狽。&ot;伊稚斜一仰頭,佳釀一飲而盡。&ot;結果呢&ot;赫連御舜唇邊一直含著笑,也一仰頭一飲而盡。辛辣的滋味在他唇齒間流竄,辛辣過後又留著餘香,這香氣久久不散,擴散到他的五臟六腑之中,深吸一口氣,腦中卻再次映出了一個影子。影子如夢如幻,似真似假,那一襲白衣勝雪,那一挽輕柔青絲,輕輕散落如同絲縷纏繞在他的指尖,青絲滑過又留有清香之氣,他每晚擁香而眠,二十八個歲月,似乎這有這幾晚才是睡得最踏實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