素葉先是看見了正在簽字的年柏霄,正在驚愕他怎麼會出現在警局時,卻見一高大身影踱到了他身邊,伸手奪過了年柏霄手中的筆,替他完成了中文名字的簽署。她的腳步陡然頓住,心口如同有煙花炸開似的,灼熱而絢爛。竟是年柏彥!他不是出差去了嗎?這麼快就回來了?不遠處的年柏彥看上去有點風塵僕僕,但依舊無法遮掩他的迷人魅力。身穿商務休閒裝的年柏彥與年柏霄站在一起時更具威嚴。他裡面是一件淺青色襯衫,配有藏藍色一顆扣商務西裝,領帶是同色純色系,打理得一絲不苟,下身搭的是米色商務男褲,最外面是件及膝的駝色羊絨大衣,黑色皮鞋黑色公文包,稍稍露出黑色暗調腰帶。她知道他向來只系stefnorii的腰帶,是來自佛羅倫薩手工坊裡令人驚讚的卓越技藝,這個對生活和工作都精益求精的男人,一是手錶二是腰帶,這兩樣極為講究。就拿他現在配系的這條腰帶來說,是來自遙遠的密西西比河的一整張鱷魚皮,工匠們選擇最完美的部分,切割出完整的長條形狀進行反覆打磨,皮帶內襯是來自法國山區頂級小牛皮,小牛皮的加入為鱷魚皮帶增加了低調的柔軟手感,在stefnorii中,永遠看不到皮革拼接的痕跡。她曾想著,不過就是條皮帶嘛,幹嘛要求那麼嚴格,但此時此刻看到年柏彥時,舉手投足間微微洩露出的腰帶扣是那般暗調奢貴,連帶的,年柏彥整個人看上去也深具權威。待他幫著年柏霄簽完字後,抬頭,也順便看到了素葉。當目光與他相對時,素葉才覺得莫名的委屈如同海浪般襲來,如果不是周遭有人盯著這邊瞧,如果不是有年柏霄在場,還有他身後的許桐,她一定會撲到他懷裡,甚至有可能會哭出來,然後問他,你怎麼回來了?他的出現,如夢幻泡影,她站在原地沒動,生怕一動,她看到的只不過是幻覺。但是,年柏彥朝著這邊走過來了,臉色看上去有些不悅,那麼明顯的不悅,連同他的眉心中間隱隱浮現的川字紋都透著嚴肅,連還在發呆發愣的素葉都能感覺到他在生氣。等她反應過來時年柏彥已經走到她面前,腳步停住,目光嚴苛地掃了她一眼後轉移,大手一伸卻是朝向她身後,&ldo;徐隊,麻煩了。&rdo;素葉吃驚地轉頭,身後什麼時候多出一人來?年柏彥口中的徐隊是個五十多歲的男人,發福得像是皮球的肚子,發福得像是圓月的臉,笑起來連眼睛都沒了,動作倒是靈敏,否則她怎麼會聽不見他的腳步聲?他上前,與年柏彥相握了一下,笑道,&ldo;哪裡,我們也不會冤枉無辜的人。&rdo;話畢又看向劉警官,&ldo;你在審問時發現疑點了嗎?&rdo;劉警官如實地搖頭。&ldo;素醫生,今天實在抱歉,希望你能理解,這也是我們做警察的職責所在。&rdo;徐隊主動向素葉道了歉。素葉下意識搖搖頭。&ldo;那就先這樣,徐隊,改日咱們再聚。&rdo;年柏彥的唇角微揚一絲弧度,像是含笑,透著客套含蓄。徐隊笑著說好。這時年柏彥才將目光重新落回素葉身上,淡淡說了句,&ldo;簽字走人。&rdo;她便昏昏漲漲地簽了字,然後跟著年柏彥走出了警局。出了警局,年柏彥在前面走得很快,月光映亮了他的背影,高大而冷漠,像是一團令她抓不住的影子,又如陌生人一樣,沒由來地,素葉又覺得委屈了。倒是年柏霄毫不客氣地用身子撞了她一下,她這才將目光收回來,抬頭看著身邊的年柏霄,皺眉,年柏霄一副看好戲的嘴臉,&ldo;你果然是不省心的女人。&rdo;不知是否幸災樂禍,他一脫口又是英文,待看到素葉衝著他揚拳頭時趕忙改口用中文,&ldo;我的意思是,不是有句話,做什麼甘同苦的,我你都進警局。&rdo;素葉聽著這話別扭,沒搭理他。她心裡正氣著呢,年柏彥要麼不回來,一回來就擺著臭臉給她看,憑什麼呀,她又不是主動惹事兒的那個。再說了,又不是她打電話叫他來的,要不是素凱調走了,他哪有機會在警局裡炫耀他的人脈?正打算走到路邊隨便招輛車直接回家洗去晦氣時,便聽年柏彥低沉喝了一嗓子,&ldo;上車!&rdo;她頓步,抬眼去看不遠處的年柏彥。他已站在車子旁,目光炯炯地看向這邊,卻是對著年柏霄冷喝的,司機已經發動了車子。年柏霄極不情願地上了車,然後是許桐,素葉一時間覺得自作多情了,咬咬唇,剛要腳跟一旋離開,又聽年柏彥落下一句,&ldo;你也上車。&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