素葉的手指停靠在上面,一瞬不瞬地看著,直到那輪廓被雨水虛化,漸漸消失,心頭驀地悲慟。原來,在不長的時光裡,她和他全都走失在下雨的城市,與寂寞同行。有電話進來。第一個念頭就是:他打來的電話。接通,的確是男人的聲音,卻是紀東巖。也許她推斷的沒錯,全世界的雨令身處各地的人都染上了一絲傷感,所以,連紀東巖的情緒也受到了傳染。電話接通,他只是&ldo;喂&rdo;了一聲就沉默不語,呼吸,透過電波沉穩地傳遞她耳,不知怎的,她卻有點懂了紀東巖的沉默,也許,她明白他打電話來又選擇沉默的原因。☆、任性也成了奢侈車子緩緩前行,在被雨打溼的香港街道上,於車流中如同深海的魚,無聲無息。流打聲遠。素葉也無聲無息,跟那邊一樣保持了沉默。良久後,那邊才低低開口,&ldo;聽說,你到了香港。&rdo;紀東巖的嗓音似近似遠,經過電波的修飾聽上去更顯低沉,素葉依舊看著窗外,車來車往,雨點交織而下,她輕輕&ldo;嗯&rdo;了一聲,神情寂寥。&ldo;我只想跟你道歉。&rdo;紀東巖聲音誠摯,&ldo;有些事情一旦牽扯了利益,總會有言不由衷的無奈。&rdo;素葉怎麼會不明白這個道理?在南非的那場硝煙戰火中,年柏彥也好,紀東巖也罷,都瓦解了良心爭奪屬於自己的利益,沒有公平可言,沒有人情可講,剩下的只有赤o裸的刀光劍影。她明白他的歉意,因為從頭到尾她都是無辜者,被他或年柏彥拉扯著捲入了戰爭。最後,年柏彥全身而退。他亦全身而退。只剩下她,在良心的世界中久久徘徊無法釋懷。所以,無論是年柏彥,還是他紀東巖,都要對她說一句抱歉,她明白年柏彥的歉意,又何嘗不清楚紀東巖的心思?於是,輕描淡寫地說了句,&ldo;你的歉意我收下了。&rdo;&ldo;你會認為我卑鄙嗎?&rdo;&ldo;你有選擇卑鄙的權利。&rdo;素葉輕嘆一聲,&ldo;因為你也沒有退路。&rdo;4083936那邊笑了,卻是苦笑。素葉眼底悲涼,紀東巖是戰敗方,輸得甚慘,可戰勝方的年柏彥,似乎真有旗開得勝的歡愉?還是,在這場原本就輸掉了良心的戰鬥中,誰都不是贏家?&ldo;你獨自去了香港,這比殺了我還難受,縱使不是因為我。&rdo;&ldo;我很好,習慣了。&rdo;那邊嘆息了一聲,&ldo;可是素葉,我還是要說,如果你需要一個肩膀,我隨叫隨到。&rdo;心口微微扯疼一下,她搖頭,低低說一個人真的很好。紀東巖似乎聽出她言語中的堅決,再開口時有些無奈,又有點心疼,&ldo;我只想讓你知道,我還在原地等你。&rdo;&ldo;可是我已經走得太遠了,回不去了。&rdo;&ldo;放棄吧,他不會是你的好歸宿,你和他,這輩子都不可能輕鬆。&rdo;響在耳邊的聲音如同絕唱般悲愴,以至於她的心都跟著一陣緊過一陣,又像是被磐石壓住似的透不過氣,使勁呼吸,氣流衝擊肺部時震盪得生疼。&ldo;為什麼你總要這麼說?難道我的未來在你眼裡就成了悲觀預測了?&rdo;她儘可能地喊出來,卻發現,脫出口的聲音軟弱無力。&ldo;不。&rdo;紀東巖的聲音猶若從遠山隔來的迴音,透著對她的關切,&ldo;因為你曾經跟我說過,你要嫁的人一定是簡簡單單的。&rdo;車窗外的雨,倏然加大了……‐‐‐‐‐‐‐‐因為司機的穿街走巷,多少規避了下班高峰的車流。下雨天的緣故,抵達酒店的時候天色黑的比平時早了些。不是她的誤覺。香港的溫度的確要比約堡低,等她下了車,才感覺到夾雜著雨腥氣的涼風,雖說停了雨,空氣中還殘留了雨後陰涼的後遺症。有門童上前主動替她託運了行李。素葉站在酒店門口,抬頭看著廣場上空的紫荊花圖案,耳畔卻不經意揚起她和他曾經的嬉鬧聲,眼前是光彩四射的噴泉,將她的臉龐映得五彩斑斕,她的眼卻透過激盪的水花,彷彿看到了她黏在他身邊撒嬌的一幕。她雙手摟著他的脖子,是挑眉壞笑的模樣。&ldo;年柏彥,反悔是小狗。&rdo;&ldo;是王八也行。&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