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兒對聖誕節很重視，老早就約她晚上出去看彩燈了，每次看到人家門前的彩燈，都會打聽一下：&ldo;媽媽，我們的房子上怎麼不安彩燈？&rdo;&ldo;因為我們馬上就要到j州去了。&rdo;&ldo;到了j州那邊我們就給房子裝彩燈了吧？&rdo;&ldo;那邊住的是公寓，只能在自己房間裡裝彩燈。&rdo;女兒很失望，她只好也去買彩燈，但她不想大肆鋪排，自己也沒本事爬到屋頂上去裝燈，只能買些小型的，掛在門前的樹上，還買了個花環，掛在門上。屋子裡弄了棵小聖誕樹，雖然是塑膠的，女兒也很喜歡，費很大的心思裝飾，弄得很漂亮。聖誕節那天，她特意做了幾個菜，然後打電話到實驗室，催丈夫回家吃飯。她打了好幾次電話，他才答應回來，答應之後又拖拉了好一會才啟程，丁丁已經等不及吃了一些東西。好不容易聽見汽車開到門前的聲音，卻沒聽見開車庫門的聲音。她知道他待會還會回實驗室去，也不想生氣了，隨他吧，只當已經去了j州，家裡根本沒這個人，就她們孃兒倆。過了一會，才聽見開大門的聲音，丈夫走了進來，手裡提著一個花環，她驚喜地問：&ldo;你也買了一個花環？我們已經買了一個，掛在門上了，你沒看見？&rdo;他不答話，把花環扔進家裡的回收箱裡。女兒見狀大叫：&ldo;爸爸，你怎麼把我們的聖誕花環扔回收箱裡了？&rdo;他咕嚕說：&ldo;家裡又沒死人，門上掛個花圈幹嗎？不吉利！&rdo;女兒還想抗議，爸爸把眼一瞪：&ldo;我說不許掛就不許掛！你爺爺奶奶都老了，你門上掛個花圈，咒他們死呀？&rdo;女兒肯定不懂&ldo;咒&rdo;是什麼，但他那麼粗聲大嗓的，光是音訊和態度就把女兒嚇得不敢吭聲了，膽怯地看著他。她看不下去，小聲批評說：&ldo;大過節的，你這是幹嗎？這是美國的風俗，家家戶戶門上都掛這玩意兒。&rdo;&ldo;我不是美國人，我家不掛這玩意兒。你要掛，去你美國情人家裡掛。&rdo;她看在女兒面上，沒跟他吵起來：&ldo;丁丁在這裡，別瞎說了。&rdo;他看了女兒一眼，沒再提美國情人的事，但非常厭惡地盯著丁丁的腳，命令說：&ldo;丁丁，快把那雙髒鞋脫掉！&rdo;女兒看看自己腳上的針織鞋，不肯脫：&ldo;我的鞋不髒。&rdo;&ldo;醫院的鞋，還不髒？&rdo;&ldo;是媽媽給我的。&rdo;&ldo;就是因為是你媽給你的，才髒！&rdo;&ldo;不髒！&rdo;&ldo;你問問你媽，看她說髒不髒。&rdo;她忍不住了：&ldo;你今天是不是存心找茬鬧事？&rdo;丈夫不理她，繼續訓斥女兒：&ldo;我再說一遍，把這鞋脫掉，如果你不脫，當心我揍你。&rdo;女兒恐懼地看著爸爸，蹲下去，一點一點把鞋脫掉了，然後撲在媽媽懷裡大哭。丈夫拿起那雙鞋，扔進了垃圾桶，砰的一聲蓋上蓋子，厲聲說：&ldo;你哭什麼？我這是為你好，你想染上你媽的髒病？&rdo;她放開女兒，站起來，指著他說：&ldo;我剛才看在女兒的份上，一直在忍你，你還得寸進尺了。我今天要你說清楚，我的髒病是從哪裡來的，你不說清楚，我跟你沒完！&rdo;他厲聲喝道：&ldo;丁丁，上樓去你房間！你站在這裡幹什麼？看大戲啊？&rdo;丁丁嚇得緊抓她的衣服不肯放。她安慰女兒說：&ldo;丁丁，你先去樓上你的房間吧，媽媽跟爸爸有話說。&rdo;&ldo;他會打你的！&rdo;他大喝一聲：&ldo;你想造反啊你？你再說一句，我先從你開打！&rdo;丁丁嚇得跑樓上去了。女兒上樓去了，她仍擔心地聽著，怕女兒在樓上哭。他忿忿地說：&ldo;既然你這麼不要臉，我幹嗎替你留臉？你問我你的髒病是從哪裡來的，我告訴你，你的髒病是跟幾個外國人搞來的，一個色教授，你聽聽他這個名字，就知道是什麼貨色，又老又色，把自己的老婆搞病了，還不罷休，又來搞別人的老婆；還有你的導師，高麗棒子，長得人不人，鬼不鬼的，你也跟他亂搞，不嫌丟人。現在你搞出一身的髒病，還不自覺，想傳給女兒？&rdo;她氣得發抖，竭力剋制著說：&ldo;你造謠也該打個糙稿。&rdo;&ldo;我沒糙稿？我連揭發信都列印出來了，你自己看吧！&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