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父母作主把孩子給別人了,總之,她的感覺就是孩子現在不在lda身邊,不然就不會這麼急著找孩子了。不管是哪種情況,孩子都很可憐。她自己也是做母親的,她能理解lda的心情。可能年輕的母親對孩子的牽掛少一些,但畢竟是自己的骨ròu,很難完全不牽掛。她覺得benny在這一點上顯得很反常,他給她的印象是個很溫和很與人為善的人,但怎麼會把自己的孩子給人?也許是那時太年輕了?中學生?過了一會,她聽見benny的說話聲越來越遠了,知道他正在邊打電話邊往餐館外面走。她裝著出去看有沒有客人,走到前臺去,看見他站在餐館門外打電話,芝麻雞已經炸好了放在那裡。她在櫃檯前站了一會,沒什麼客人來,就又走回廚房後面去切胡蘿蔔。她用那個特殊工具把胡蘿蔔都切成小塊了,就拿起切菜刀,開始把那些小塊切成片。正切著,benny走了進來,好像很生氣一樣,怒衝衝地不知道在罵誰:&ldo;呢個開臺!&rdo;然後他看見她在切胡蘿蔔,走上來說:&ldo;放下,放下,不要把手切了。&rdo;她覺得他今天好像態度沒平常好一樣,就不理他。他又匆匆走到店子前面去了,又拿起了電話。這次好像在吵架一樣,說話的態度慷慨激昂,而且說的是粵語,但他很快就走出餐館去打電話去了。等他這次打完電話回來,他很固執地叫她不要切了,說你要幫忙就包餛飩吧,不要把手切了。她也很固執地說:&ldo;你知道我不會包那種餛飩,你還要我包?&rdo;他好像有點心不在焉,又跑回前面去打電話。她想,一定是有關那個小孩子的,不然他不會這麼著急。她一大堆胡蘿蔔都切得差不多了,他才終於打完了電話。她不知道他是打了一個長長的電話,還是給很多人打了一些不太長的電話。總而言之,他看樣子是打完電話了,因為他回到廚房後面開始包餛飩了。可能她剛才沒把那個蓋著餛飩皮的溼毛巾蓋好,那些皮子有一個角都乾裂了。他看了一下皮子,問:&ldo;賓各開臺≈≈u?&rdo;然後就把餛飩皮扔進垃圾桶去了。她沒聽懂整句話,但她聽懂了&ldo;賓各開臺&rdo;幾個字,而且猜出他是在問誰把毛巾揭開了不蓋好,把餛飩皮都搞得幹掉了。她很生氣,心想他一定知道是她揭開過的,還有誰會去揭那個毛巾?那他就是在罵她。半包餛飩皮能值多少錢?就值得為了這事罵她&ldo;開臺&rdo;?那不是在罵她&ldo;賤人&rdo;?她這兩天本來就窩著一肚子的火,只不知道是窩的誰的火,反正就是窩著火。現在他這樣罵她,她再也忍不住了,一聲不吭地走到前臺拿了自己的小包和車鑰匙,就往餐館後門走,她沒看見benny。她也不管他去了哪裡,徑直從後門走出餐館,開著車走了。她茫然地開了一會,不知道自己這算什麼,也不知道現在應該到哪裡去,難道現在就收拾東西回b城去?她心裡好像很捨不得一樣,但不回b城去,又能到哪裡去?最後她想到她的東西還在apt裡,她決定先開車回到apt裡去,把東西收拾一下。現在她有apt的鑰匙,是老闆走時留下的,benny給了她。她用鑰匙開了apt的門,開始收拾東西,她有點希望benny會給她打個電話來,即便不說對不起,只要他叫她不走,她就馬上跑回店裡去。但他居然沒打電話來,那說明他不認為自己罵錯了人。她的東西大多都還是搬過來時的狀況,不是在箱子裡,就是在塑膠袋子裡,她只拿了一些必需品出來,所以很快就收好了。但她一提起箱子往門外走,眼淚就冒出來了,因為她這一走,就永遠見不到benny了。她沒想到這次打工會這樣收場,也許她不該為他罵她一次就生這麼大的氣?但她想,我生不生氣都沒什麼區別,過幾天咪咪就要來美國了,我總是要離開這裡的,走了就走了吧,跟他在一起呆得越久,就越捨不得走。但他有他自己的生活,他不僅有他的未來,他還有他的過去,她不過是他生活中的一個過客。他出於同情和天性善良,照顧她,關心她,但她居然對他產生出一些依戀來,真是太沒有自知之明瞭。她坐在那裡流了一會淚,就跑到老闆房間去找了一張紙,想給他寫幾句話。但她想了很久,卻不知道該寫什麼,這幾天發生的事把她的大腦搞糊塗了。最後她簡單地寫了幾句,不是寫給他一個人的,而是寫給他們大家的。她感謝他們這些天來對她的照顧和幫助,說她永遠不會忘記他們,然後她落款&ldo;傻呼呼的阿姨&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