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do;你掉水裡，被水沖走了。&rdo;&ldo;是你把我撈上來的？&rdo;&ldo;不是我，還能是誰？這裡又沒別人。&rdo;&ldo;那你看見我的……那裡了？&rdo;&ldo;我哪裡顧得上看？嚇都嚇死了。&rdo;&ldo;你肯定看見了。&rdo;&ldo;沒有。&rdo;&ldo;你撒謊。&rdo;&ldo;我沒撒謊。&rdo;&ldo;你就撒謊了！&rdo;&ldo;好，我是撒謊了，我看見了，那又怎麼啦？&rdo;&ldo;你看見什麼了？&rdo;&ldo;我看見……你那裡好奇怪哦，肯定很不舒服吧？&rdo;&ldo;為什麼？&rdo;&ldo;看著就不舒服。&rdo;她擔心地說：&ldo;別人說，如果男的看見了女的。那個，女的就會生小孩的，我會不會生小孩？&rdo;&ldo;不會的。&rdo;&ldo;你怎麼知道？&rdo;&ldo;反正不會，不信你回去問你媽媽。&rdo;&ldo;我不敢問我媽媽，你也不許把今天的事說出去，不然別人要笑我的。&rdo;&ldo;我保證，絕對不會說出去。&rdo;他拉她起來，&ldo;走，去水裡洗洗，衣服肯定快乾了，洗了穿上，走到家衣服就幹了。&rdo;她還在猶豫，他又說：&ldo;我已經看見了，還怕什麼呢？來，我牽著你，免得你又被水沖走了。&rdo;她想了想，說：&ldo;那我也要看你，不然就不公平。&rdo;&ldo;你看吧。&rdo;他脫下短褲，轉來轉去讓她看，&ldo;現在公平了吧？&rdo;她覺得他從後面看沒什麼稀奇的，就是前面兩腿間有一坨ròu樣的東西有點兒怪，不禁感嘆說：&ldo;你還說我那裡很奇怪，我覺得你那裡才奇怪，肯定很不舒服吧？&rdo;&ldo;等你下輩子變個男的就知道了。&rdo;洗乾淨身上的爛泥，穿上半乾的衣褲，衛國牽著她匆匆忙忙往家趕，邊走邊說：&ldo;你回去後，要用冷水狠狠地洗幾遍胳膊和腿，因為溪水有點渾，你泡了渾水，身上會有&lso;水鍋巴&rso;，如果你媽媽用指甲刮你的胳膊，就會看見一道白印，她就知道你下過水了。&rdo;她用指甲刮自己的胳膊，真的有道白印子。他又說：&ldo;還有你的衣服，也泡了渾水，會硬邦邦的，回到家就換了，用清水洗一洗，把渾水都揉出來，晾外面曬乾。&rdo;&ldo;你真聰明。&rdo;&ldo;不聰明早就被我爸打死了。&rdo;但等她回到家，發現這些善後措施都不用做了，因為媽媽已經回來了，躺在c黃上。她慌忙跑過去，問：&ldo;媽媽，你又暈倒了？&rdo;媽媽好像哭過了，眼睛紅紅的，聲音有點沙啞：&ldo;今今，你爸爸他走了。&rdo;&ldo;他不是早就走了嗎？&rdo;&ldo;他那時只是從家裡走了，搬到工會辦公室去了，現在他走更遠了，不回來了。&rdo;&ldo;他到哪裡去了？&rdo;&ldo;他回他的老家去了，他的那個鄉下老婆和兒子把他接回去了。&rdo;&ldo;你不是說他不想回去的嗎？&rdo;&ldo;他那時是不想回去，但現在由不得他了，今天公安局到學校來開了公判大會，你爸爸被遣送回原籍管制勞動。他回到那個地方，就是到了人家的矮簷下，他老婆一家都是生產隊的幹部，民兵連長，你爸爸的胳膊還擰得過大腿？&rdo;她正在揣摩誰的胳膊誰的大腿，就聽媽媽哭著說：&ldo;今今，現在媽媽只有你一個人了，你要跟媽媽相依為命。&rdo;她趕快把頭貼在媽媽臉上，但她沒有哭，也不那麼傷心，因為她還有媽媽，而爸爸已經很久都不在家了，現在她還想象不出&ldo;走得更遠&rdo;與&ldo;搬到工會辦公室&rdo;有什麼區別。她正在給媽媽擦眼淚，軍代表端著兩個大碗進來，看見她就說：&ldo;今今，你回來了？我把飯打來了，找個碗盛飯吃。&rdo;軍代表把飯菜放在飯桌上，自己走到爐子旁邊，拿起上面的藥罐子，倒了一碗黑乎乎的藥湯子，叫媽媽喝。媽媽不喝，只是哭。軍代表說：&ldo;這種時候，你可不能哭哭啼啼的，這是個立場問題，你今天在會上不肯發言，群眾就很有意見，以後要特別注意。把藥喝了吧，不喝藥，病怎麼能好呢？如果你把自己身體哭壞了，孩子怎麼辦？&rdo;媽媽接過藥，一邊哭一邊喝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