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聽得&ldo;滋‐‐&rdo;地一聲木頭破裂的聲音傳來，轉眼間，本已破舊的房門被撞成了兩半。房門一破，一輪月輝隨即映入。幽幽的月光中，眾人尋了尋，才看到那個縮在角落中的人影。筇程急急衝了過去，當那角落裡的人清楚地出現在他眼前時，筇程僵住了。所有人都僵住了。他們那個總是自信，總是雍容，總是嘲諷著一切的王，此時此刻，像個孩子一樣緊緊地蜷縮成一團，角落裡，他還在不停地顫抖著，不停的顫抖著……&ldo;撲通&rdo;一聲，筇程跪到在地。&ldo;撲通撲通&rdo;聲不絕於耳，卻是眾人都跪在了地上。筇程跪下，額頭紮紮實實的地上重重一叩，那地上亂七八糟盡是雜物，他額頭叩下的地方，恰好有一小塊木頭尖，這一叩下，瞬間筇程便血流如注。血液轉眼間，便流到了筇程的臉上，流到了他花白的鬍鬚上。筇程卻是一點感覺也沒有，他只是心痛的，恐慌地看著他的王，顫聲道：&ldo;大王，臣便是死，也會為大王尋得玉姬！&rdo;他也是看著趙出長大的，趙出在齊地時借來攻秦的十萬兵，便是從他的手中拿出。這些年來，他看過各種各樣的趙出，也熟知這個主子的所有性格。可現在的他，他卻從來沒有見到過！就算他的母后被毒殺的那一天，他自己被追殺的那一天，也不曾出現過！看到這樣的趙出，筇程哽在咽中的所有的訓斥，所有的不滿，所有的嘆息，都沒有了，有的，只有無窮無盡的心痛，無窮無盡的恐慌。趙出沒有動。這時，一個賢士湊近筇程，在他的耳邊說了一句話。當下筇程連忙大聲說道：&ldo;大王，玉姬肯定還在世間。&rdo;他的話音一落，趙出動了。他低低的聲音從膝間傳來，&ldo;她，還在？&rdo;他哽咽道，&ldo;你唬我，我不信……&rdo;聲音稚氣，宛如孩童。&ldo;在的，定然在的！&rdo;筇程擲地有聲地說道：&ldo;玉姬如此美人，便是售於權貴，也可得到大量金帛。天下間有哪一個愚人全跟錢帛過不去？再說了，玉姬如此聰慧，狡計百出，定然能保全性命在的。&rdo;這一下，趙出慢慢地動了。他慢慢地抬起頭來。他沒有看向外面，而是面對著木牆，沙啞地說道：&ldo;退出去。&rdo;筇程大喜，暗暗想道：大王知道羞恥了，甚好。當下他站了起來，揮手喝道：&ldo;退出去。&rdo;眾臣依次退出。筇程走在最後，他剛要出門，趙出低啞的聲音傳來，&ldo;筇叔。&rdo;筇程連忙把房門帶上，肅然回頭，&ldo;臣在。&rdo;黑暗中，站在角落中的趙出，目光幽亮幽亮。在筇程走近後，他低啞地說道：&ldo;今日在場之人，叔替出殺了。&rdo;筇程點了點頭，他果斷地應道：&ldo;臣知。&rdo;堂堂趙王如此失態的模樣，豈能讓世人看到？今天看到的人，必須死！趙出點了點頭，他昂起頭，看著頭頂的明月，喃喃說道：&ldo;筇叔，你曾跟出說過，要出當一個狠心無情的君王，萬不可學我父王。現在，你是不是失望了？&rdo;他的聲音中，依然帶著幾分傻氣。筇程心疼地看著他，喃喃說道：&ldo;大王已經做得很好了，很好了。&rdo;&ldo;是麼？&rdo;趙出低低地一笑，他輕輕說道：&ldo;筇叔，出好冷，好冷……&rdo;筇叔泣不成聲，&ldo;大王，臣便是拼了這條命，也會為大王尋得玉姬。&rdo;趙出沒有吱聲，他只是仰頭看著天空的明月。許久許久，他才低低地說道：&ldo;筇叔，我從來沒有想到過，她也會死的……你知，我不會允她先死的。&rdo;他說到這裡，慘然一笑，&ldo;蒼天弄人，縱是貴為一國之王，也無可奈何。&rdo;這時他的語氣中，已有了些理智。筇程的心再次踏實了些，他慈愛地望著趙出，果斷地說道：&ldo;大王放心，一切都會如大王之意。&rdo;趙出搖了搖頭，搖了搖頭，他嘶啞地說道：&ldo;孤不要事事如意了，孤，只想她回來……&rdo;哽了哽，他呢喃道：&ldo;她不在，孤實在怕冷。&rdo;筇程淚如雨下。他痛苦地望著表情木然地趙出，無力地想道：莫非趙氏一族的血脈中易出痴兒？先王如此，大王也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