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紫抬眼看向管事,她把木契收入袖袋中,負著手,淡淡地說道:&ldo;這你就不必問了。&rdo;說到這裡,她向管事身後的漢子叫道:&ldo;呶,把這二個袋子運到廚房去。&rdo;&ldo;然,然,然。&rdo;東西很快便堆到了廚房中。還沒有到晚餐時,廚房中空蕩蕩的,並無一人。揮退漢子,玉紫倒出半袋大豆,把它們泡在一個空的木桶中,然後在桶中浸滿水,再在桶外面蓋上蓋。做完這一切後,皰丁已絡繹入內了。這些奴隸出身的皰丁們,一看到扮成少年的玉姬站在廚房中,頓時一僵,手足無措起來。玉紫瞟了他們一眼,朝著那泡了大豆的木桶和剩下來的兩個麻布袋一指,說道:&ldo;此間之物,不可動。違者重處!&rdo;&ldo;諾。&rdo;&ldo;絕計不敢。&rdo;&ldo;善。&rdo;玉紫大搖大擺地點了點頭,踱出了廚房門。這一晚,她睡得很香。販售煮好二桶漿,玉紫從廚房中拿出幾十個陶碗準備好,另裝上一桶清水。當她做好這一切時,外面傳來了一陣腳步聲。再一次,幾個皰丁一開啟房門,便看到了杵在廚房中,一襲男裝,忙來忙去的公子府唯一的美姬‐‐玉姬。他們再次呆住了。玉紫朝幾個皰丁瞟了一眼,來到廚房外,朝一個少年奴隸喝道:&ldo;呶!趕一輛牛車來。&rdo;&ldo;然。&rdo;驅趕著牛車而來的,是那個嬖人管事。他穩穩地坐在馭夫的位置上,正苦著一張臉,無奈地瞅著玉紫。那表情,只差沒有流著眼淚求她不要胡鬧了。玉紫彷彿沒有看到,她朝一個皰丁揮了揮手,令他與自己一起抬著那漿,朝牛車上放去。眾人哪敢讓她親自動手,連忙上前,代替她抬起了木桶。木桶一放上牛車,玉紫便跟著跳上,朝那馭夫說道:&ldo;出府,往東門走五百步。&rdo;&ldo;……諾。&rdo;嬖人管事那張老臉皺成一團,他駛著牛車向側門趕去。走了兩步後,他清了清嗓子,說道:&ldo;姬為貴人,怎可與眾奴隸如此親近?&rdo;這兩天,玉紫府裡府外地跑,還老是放下架子,親自命令眾奴隸上前相助。這種行為,已在府中傳散開來,博得了奴隸們一致的感慨。當他們知道玉姬原本便是魯國貴人時,那感慨更是變成了感激。自從三晉分家後,百數年來,雖然貴族和奴隸,庶民之間的界限,不是那麼分明,不是那麼不可逾越了。可是,一些傳統的大貴族,還是堅持著周禮,從不與身份不如自己的人交談。奴隸們身份低賤之極,常與牛驢等物相提並論。在他們的印象中,就是算是庶民,也不屑於看他們一眼的,何況是一個大貴族?因此,玉紫驅使他們,他們不但不以為苦,反而感激得無以復加。見玉紫沒有回答,嬖人管事嚥了咽口水後,又鼓起勇氣說道:&ldo;姬,公子愛妾也,這種皰丁之事,還是不近為妙。&rdo;玉紫盯了他一眼,扁了扁嘴,回道:&ldo;我不近皰廚,你能否代表公子,給我一些刀幣?&rdo;嬖人管事一噎。他不解地看著玉紫,問道:&ldo;姬要財物做甚?&rdo;玉紫沒有回答。嬖人管事苦著臉,自言自語地說道:&ldo;姬一婦人,只需博得公子憐惜便是,怎可心心念念,都是財物?&rdo;玉紫依然沒有理他。這時刻,牛車已經駛到了側門處。嬖人管事顯然覺得,府中美姬從事皰丁之業,有點丟公子府的顏面,因此他走的是公子府最小的一道側門,從那側門出去,外面便是一大片荒地,地上長滿了雜糙。牛車緩慢地向前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