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剛抱上她,玉紫便朝他一倒,暈厥了過去。黑暗中,&lso;格支格支&rso;聲傳來,卻是他的馬車駛到了左近,亞抱著玉紫,轉頭跳了上去,&ldo;行罷!&rdo;&ldo;諾。&rdo;空蕩蕩的邯鄲街中,馬車格支格支地響動著,遠遠的趙宮,還有笙樂簫音傳來。平白的,為這樣的夜晚,這樣的邯鄲,添了一份永遠揮之不去的亙古的寂寞和輕愁。真懷孕了秋天了。一陣秋風吹來,樹葉層層灑落,連那看不到邊的原始森林,也枝葉蕭條。從趙通往魏國的官道上,一輛輛馬車川流不息,一個個車隊日夜奔行。聯姻之後,趙魏進入了蜜月期,再加上趙王出重視商業,幾乎是一夜之間,趙國通往各國的邊隘都開啟了,無數的商人湧入了邯鄲。山水之間,馬車水龍中,一隊歡樂的歌聲傳來。那歌聲,起初還只是一個男子在唱,到得後來,已是數個少女在和音。&ldo;山有扶蘇,隰有荷華。不見子都,乃見狂且。山有喬松,隰有游龍。不見子充,乃見狡童。&rdo;少女的歌聲,輕快而流唱,帶著綿綿情意,她們用這打鬧的歡笑,說著:約我出見的,不是那個美男子子都,卻是你這麼個傻瓜!歌聲末斷,笑聲已起。歡笑聲中,一個騎驢的野客追上了一輛馬車。他朝著那車伕瞟了一眼,突然驚訝地喚道:&ldo;昂昂大漢,怎地行馭者之事?&rdo;那大漢回過頭來。這是一個俊朗的青年,他臉上的絡腮鬍子剃了個一乾二淨,他咧嘴一笑,露出滿口的白牙快活地說道:&ldo;馭者又如何?我快樂呀。&rdo;野客哈哈一笑,他看向馬車中,一迭聲地叫道:&ldo;昂昂丈夫竟為馭者,不知主人是何等尊貴,可一睹乎?&rdo;野客地笑聲,驚動了路上的行人,瞬時,掀的掀車簾,策的策馬,七八雙目光都向這邊望來。一個清軟溫柔的聲音從馬車中傳出,&ldo;昂昂丈夫為馭者,主人便要尊貴麼?&rdo;車簾一掀,一張消瘦蒼白,卻清麗動人的臉孔,出現在那野客眼前。那野客看了一眼這婦人,又看了一眼驅車的丈夫,嘿嘿說道:&ldo;卻是一位佳人,怪不得你家丈夫笑得如此歡快。&rdo;他這話一出,那馭夫俊朗的臉上,笑容更燦爛了。倒是那婦人,只是微微一笑。她不笑時,目光幽靜而遠,似乎若有所思。這一笑,卻是雲破月來,讓人說不出的舒服。馭夫看著那婦人,眼神都痴得移不開了。這時,一個還在唱著《山有扶蘇》的少女從後面的馬車伸出頭來,她嘰嘰笑道:&ldo;客怎恁地多言?狡童佳人,不是絕配麼?&rdo;少女的話,又引起了一陣歡笑。在眾人的笑聲中,清麗的婦人回頭望向邯鄲城的方向,暗暗想道:別了!永別了!這個婦人,正是玉紫。那天哭過之後,她幾乎是大病一場。在把自己關了十天後,再次走出房門的她,已是沒事人一樣。而且,今晨離開邯鄲時,她還不忘把開酒家所藏下的金,全部拿到手中。這百來斤金中,本來還有七十斤屬於趙出,她當時只是壓了壓,沒有想到,這一壓,便變成她自己的了。至於那五百家店鋪的地契,原本是與金一樣藏著的。出於現代人那不與錢賭氣的習慣,她也一併給帶在了身上。喧囂吵鬧中,一個騎士一邊揮舞著旗幟,一邊縱馬高喝,&ldo;暫息,暫息!&rdo;到了用早餐的時候了。亞從車駕上跳下,來到玉紫身邊,溫柔地望著她,道:&ldo;玉,用餐了。&rdo;&ldo;恩。&rdo;玉紫掀開車簾,在他地扶侍下走下馬車,&ldo;小心,前面有一坑。&rdo;&ldo;玉,繞過那石頭。&rdo;聽著亞的嘮叨,玉紫哧地一笑,道:&ldo;不必如此小心,我還體健著呢。&rdo;亞呵呵一笑,咧著大白牙,&ldo;大夫說了,一定要小心了,才能保得這孩子。&rdo;孩子啊?玉紫微笑著撫上小腹。是了,她那裡,有了個近三個月的小小ròu球兒了。那是她的孩子,她一個人的孩子。昨天,在大夫的口中得知自己有了孩子後,玉紫所有的悲傷,痛楚,不捨,絕望,失落,以及愛恨,都給沉澱下去了。她給自己沐浴更衣,第一次推開紗窗,讓那一輪豔陽照入室中,照在她的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