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思一噎,嘴角抽動幾下,這時,周圍的護衛,已有人忍俊不禁,發出了輕笑聲。楚思裝作沒有聽到,看向老丈熱情的問道:&ldo;然後呢?風浪停了?&rdo;老丈搖了搖頭,以無比佩服的語氣說道:&ldo;否。後面的風浪更大了,那浪水掀得老高,一直把謝安連船到人都給翻到了水中。你知道嗎?那謝安落到了水中,一不呼救,二不亂掙扎,他還是笑著,直到被河水嗆暈了去。&rdo;老丈說到這裡時,謝安的咳嗽聲不停的從旁邊傳來。楚思強行忍住向他張望的衝動,她怕自己一個忍不住給笑出了聲。跟著謝安咳嗽兩聲,楚思驚訝的問道:&ldo;後面呢,謝安給淹死了?&rdo;老頭朝楚思大大的翻了一個白眼,斜著眼睛輕蔑的望著她,以一種&ldo;爾愚不可及&rdo;的聲調說道:&ldo;當然沒有死,他是名士,閻羅王不會輕易收他。於是一個浪花,便把縱使被水嗆暈了,還臉帶笑容的謝安給頂到了岸上。&rdo;老頭的話音一落,一陣瘋狂的大笑聲驀然傳來。這大笑的人,卻是呂真。他直是笑得上氣不接下氣,撫著肚子叫道:&ldo;哦呵,這位謝安可真是有,風度,對,就是風度。哈哈,連被水嗆暈了,還面帶微笑。是了,老丈,你在這種天氣中,依舊拖著老妻慢行,也是向謝安學的&ldo;風度&rdo;吧?哈哈哈哈。&ldo;很顯然,呂真的笑聲,使得老頭有點惱了,他狠狠的,把他的渾濁的眼珠子對著呂真連翻了幾個白眼,當然,順帶的,給謝安和楚思也贈送了兩個。然後,老頭麻布爛袖一拂,推著板車上的老妻揚長而去。老頭雖然走得遠了,眾人的笑聲可沒有稍停。在大夥的笑聲中,一陣狂風呼嘯而來。那大風來得甚是迅速,眾人還沒有來得及驚怕,它便把天上的烏雲一掃而空後,便消失得乾乾淨淨。天上的厚積的烏雲大薄,便沒有暴雨的危險,看那架式,也不用再擔心狂風了。因此,也不用擔心河堤塌了。心情一定,眾人更是笑得前仰後俯。楚思笑吟吟的看著一臉鬱悶的謝安。見他苦著一張臉,一副又是想笑,又是鬱悶的樣子,不由大樂。身後的呂真還在狂笑,謝安朝他翻了一個白眼,一轉頭,便對上笑吟吟的楚思。忍了忍,他終於悶悶的說道:&ldo;其實,我當時說的是,在這種情況下,慌有什麼用呢?如果大家都慌作一團,我們就回不去了。&rdo;忍了忍,他又低著頭,悶悶的加上一句:&ldo;還有,後來我們大家合力,順利的把船駛了回來。根本就沒有什麼船翻人被水嗆暈的事出現。&rdo;他的聲音,實在是鬱悶到了極點。這種鬱悶,令得眾人更是忍俊不禁。揚州。離揚州城還有三十里路時,楚思已經聞到了陣陣奢糜輕軟的香氣和歌舞聲。這一路走來,在晉境之外,她看到的是處處悲啼,一入晉境,感覺的卻是溫軟輕柔的安寧奢糜。這種感覺,越靠近揚州,越是明顯。在楚思個人來說,她是喜歡這種感覺的。她不是聖人,也不想明白的知道這種溫軟輕柔背後有著怎麼樣的危險和不安。春風中,樹木輕綠,東風徐來,連天上的太陽,也破過厚厚的烏雲,在西邊染下一道道金光。楚思不停的東張西望,一臉的興奮。謝安的馬車慢慢駛到她旁邊,望著激動中的楚思,謝安深深的凝視她半刻,微微一笑。正在這時,楚思頭一轉,看了看遠處流過的碧水青山,低聲吟道:&ldo;日出江花紅似火,春來江水碧如藍。&rdo;謝安迅速的抬起頭,認真的看向她。他還沒有開口,呂真已經身後鼓掌讚道:&ldo;好詩,好詩!沒有想到王姑娘居然做得如此好句,卻不知全詩如何,可得聞否?&rdo;楚思抬頭,對上謝安和呂真一臉的讚美,不由俏臉微紅。她暗暗的吐了吐舌頭,想道:壞了,這個才女詩人的名,可不能沾了,小女子肚子的存貨太少,更重要的是,這些貨還盡是肢體零碎的。可沒有一首說得全啊。她紅著俏臉,不好意思的說道:&ldo;不,不,這不是我做的詩,只是前不久無意中看到的,信口吟出而已。&rdo;見謝安還在專注的看著自己,眼神閃動中,目光頗為奇異。楚思連忙問道:&ldo;為什麼這樣看著我?&rdo;難道我又錯了?她在心中暗暗嘀咕道。謝安搖了搖頭,微笑道:&ldo;無他,只是忽然覺得妹子頗為可愛罷了。&rdo;剛才楚思那一吐舌,全被他收入眼底。就是這一個小動作,謝安忽然覺得這個一向嫻雅的末婚妻,很有其明媚可愛的一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