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蕭莫木然地一動不動中，大夫人苦口婆心地說道：&ldo;剛才聽這個小姑子說了，她幼時寄養外祖家，因無父無婚，經常被人打得頭破血流還給關起來，還要捱餓。&rdo;見蕭莫怔怔轉頭，怔怔地看著張綺，大夫人嘆息道：&ldo;這孩子是個天生命苦的，哪裡有福氣承受莫郎你的看重？&rdo;她的聲音有種特別的沉冷。蕭莫轉頭看向大夫人，看著看著，他突然明白了。如果不是大夫人顧念自己的感受，如果不是大夫人還不想與自己徹底鬧絕，以大夫人的手段，只怕等候自己的不是這麼一番話，而是被強行灌下鴆毒的張綺是了，大夫人這兩年信了佛，信了地獄輪迴之辯，心慈手軟了。要是兩年前，她怕是會當著自己的面，強行把鴆毒灌到張綺嘴裡，她會透過這種方式來告訴自己，一切她說了算對大夫人這樣的上位者來說，蕭莫對張綺是不是真在意並不重要，張綺有沒有與他私相授受，蕭莫是更在意張錦還是更在意張綺，通通不重要。重要的是，如果蕭莫執迷不悟，她就會使出這種手段落他的臉，讓他知道怕蕭莫向後又退出一步。緩緩的，他低下頭，朝著大夫人執手一禮，啞聲道：&ldo;阿莫，不敢了。&rdo;大夫人慈祥一笑，道：&ldo;好孩子。&rdo;她看向張綺，道：&ldo;阿綺，你送莫郎一程。&rdo;張綺兀自沉浸在大夫人的恐嚇中，她白著臉顫聲道：&ldo;是。&rdo;應罷，低著頭向蕭莫走去。來到蕭莫面前，低著頭看著腳尖的張綺喃喃說道：&ldo;蕭郎，請。&rdo;聲音很低，猶有點顫抖。大夫人看了一眼臉色很是難看的蕭莫，慈祥一笑，溫聲道：&ldo;阿綺。&rdo;張綺回頭，&ldo;是。&rdo;&ldo;你這孩子是個聰慧的，昨天說檀香木屋住不得，祖母信了，今日果然舒坦了一點。&rdo;&ldo;是祖母福澤綿厚。&rdo;張綺恭敬地回道。看到舉動中規中矩的張綺，大夫人點了點頭，&ldo;送蕭郎出去吧。&rdo;&ldo;是。&rdo;蕭莫終於提步了，張綺跟在他身後，兩人一前一後，慢慢向前走去。張綺一出房間，便吁了一口氣。大夫人最後兩句話，既是誇獎張綺，更是讓蕭莫和她放心，只在他們聽話，安守本份，大夫便不會處置張綺。蕭莫走得很慢，很慢，腳步還有點不穩。一直低著頭的張綺，這時雙手緊緊交叉。一個婢女走到兩人身後，對著張綺說道：&ldo;送走蕭郎後，你回自己的房間吧。&rdo;&ldo;是。&rdo;兩人終於走出了蓮苑。無聲地走了一陣後，兩人來到一處林蔭道中，濃厚的樹葉層層疊疊，完全擋住了陽光。一路上，也難得看到一個婢僕。蕭莫開口了，&ldo;你當心。&rdo;他的聲音低啞得很，&ldo;大夫人是個說一不二的人，你小心行事。&rdo;&ldo;恩。&rdo;這時，蕭莫停下了腳步。他猛然回頭，瞬也不瞬地盯著張綺。盯著盯著，他的眼中閃出一泓晶瑩的光芒。微微側頭，讓風吹了一陣後，蕭莫的聲音低啞似嘎，&ldo;阿綺，我很難受。&rdo;啊？張綺想要抬頭，卻又不敢。蕭莫側頭吹著風，低低的，艱澀地說道：&ldo;我是真的想寵你憐你……我辦法用盡了。&rdo;張綺唇瓣動了動，終是什麼話也沒有說。風聲嗚咽中，蕭莫低低地說道：&ldo;阿綺，禮物可收到了？&rdo;張綺想了想，點頭細聲說道：&ldo;收到了。&rdo;&ldo;我的意思你可明白？&rdo;這一次，張綺很純潔地搖了搖頭。蕭莫回頭看了她半晌，輕輕說道：&ldo;都到這個時候了，阿綺你還……&rdo;頓了頓，他壓低聲音，一字一句地說道：&ldo;那是最後的機會了。阿綺，你回去好好想一想，也準備一下。&rdo;什麼？張綺的唇哆嗦了一下，終是沒有抬頭。蕭莫朝左右看了一眼，道：&ldo;我以前不知道你們大夫人態度如此狠決，有些地方還安排不周。你得等一些時日。不過阿綺放心，我的安排斷斷不會有失敗時，便是敗了，也絕不會讓你落入大夫人的手中，更不可能落到那個薛子執的手中。&rdo;張綺不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