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do;全體減速。&rdo;&ldo;……是。&rdo;這麼徹夜而行,還要減速?那何年何月可以回到鄴城?張綺這一睡,便是足足六個時辰。醒來後,她也是渾渾沉沉,不是睡著了,便是掙扎著衝到路旁嘔吐去。饒是如此,她也一直沒有跟蘭陵王說過一句話。而蘭陵王也只是在她嘔吐時,掏出手帕幫她溫柔地拭著唇。每每她要推開,他就強行鎖住她掙扎的手,繼續把這個動作做完。然後,重新把她提到馬背上摟好。如此行走,十幾個時辰後,也到了南城門了。望著城門處川流不息的人群,一個黑甲衛首領策馬上前,低聲問道:&ldo;郡王,我們這樣進去麼?&rdo;三百黑甲衛,這般開進城中,那氣勢足以令得全城躁動。因此這個黑甲衛有此一問。蘭陵王盯著前方,嘴角扯了扯,沉沉說道:&ldo;進去&rdo;&ldo;太后那裡?&rdo;&ldo;太后今年已臥c黃兩次,命不久矣……不必在意&rdo;&ldo;是&rdo;隨著這應答聲一出,三百黑騎,便如一道洪流,轟隆隆地湧入鄴城中……質問黑色的鋼鐵洪流衝入鄴城時,人群先是一陣兵荒馬亂,等那洪流一湧而過後,身後議論聲,開始喧天而起。坐在一處酒樓中,陰柔秀美的廣平王目瞪口呆地看著這一幕,一直到那黑色洪流一洩而過,他才失聲叫道:&ldo;高長恭瘋了?&rdo;與他在一起的,是一個朝中老臣,那老臣朝擁把張綺擁在懷中,盔甲在身的蘭陵王看了一眼,道:&ldo;他是無欲則剛&rdo;高長恭為了一個婦人,不惜公開打太后和陛下的臉,這還叫無欲則剛?見廣平王有點納悶,那老臣認真解釋道:&ldo;兵權在不在手,他不在乎,陛下記恨與否,他也不在乎,他只在乎懷中的那個婦人。為了那婦人,便是被陛下把剛剛交給他的兵權再收回去,他也無所謂……雖然跋扈,可這種胸無城府的性子,陛下其實是放心的。&rdo;廣平王漫不經心地點了點頭,他依依不捨地目送著那遠去的洪流,突然長嘆一聲,喃喃說道:&ldo;這廝實是瘋了&rdo;不知怎的,想到高長恭這個性子,又看到他如珍寶一樣護著的美人,他煩躁莫名,當下舉著酒樽,仰頭就灌。洪流滾滾,衝入了蘭陵王府。一回到蘭陵王府,高長恭便跳下馬背,把張綺交給急急迎來的阿綠後,他轉身就走‐‐‐‐‐人已尋回,現在要去善後了。蘭陵王這一去,便一直忙了一整天。當他縱馬回府時,已是夕陽西下時。剛開始還不覺得,越到後面,他越是歸心似箭。吱呀一聲,他重重推開了院門院落中,站著那個美得如畫一般的身影蘭陵王大步向她走去。聽到身後傳來的腳步聲,張綺緩緩回過頭來。她剛剛沐浴過,墨髮溼淋淋的貼在膚光勝雪的頰側,夕陽下,那雙水漾雙眸正靜靜地看著他。不過幾天,她臉頰紅暈盡去,竟是變得蒼白之極。看著悄立風中,更顯瘦弱的張綺,蘭陵王止了步。他溫柔地向她看來,伸出雙手,示意她靠近來……張綺沒有走近。望著他,望著一臉風塵,下頜處新生的鬍渣遍佈的他,望著這一張可以迷惑世間所有女人的臉,望著他眸中可以讓人溺斃的溫柔。張綺那眉目鮮妍無雙的臉上,盪漾著清冷的光,她靜靜地看著他,唇角無聲地彎了彎後,輕輕說道:&ldo;郡王……你我緣分已盡,讓我走吧&rdo;她連他長恭也不喚了受了那麼多苦,好不容易才回到他的身邊,換了別的婦人定然欣喜若狂,她卻冰冷至此她看他的目光如看陌生人,彷彿以往的纏綿溫柔,以往的兩兩眷戀,都是一場幻夢似被一盆冷水淋下,從頭冷到足。蘭陵王慢慢垂下雙眼,他青著臉盯著她,直過了一會才沉聲說道:&ldo;緣份已盡?這四個字是由你決定的麼?&rdo;他冷笑道:&ldo;我說了放手麼?&rdo;聽到他話中的戾氣,張綺卻依然神情淡淡,她抬眸瞟了他一眼,重又低下頭去,她絕美的臉上無喜無怒,&ldo;那隨便你……&rdo;她轉過身,漫不經心地折下一節揚柳,一邊輕甩一邊說道:&ldo;記得你答應過我的,如果你的妻子傷害過我一次,便放我回歸陳國。&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