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指的,是站在不遠處的角落中,正痴痴地望著酒家裡買醉的蕭莫發呆的一個少女。那少女不過十七八歲,面目嬌俏秀美中,透著幾分英氣,在這南方之地,她卻穿著北方女郎喜歡的靴子。那修長筆直的雙腿,還有小巧腰間暗藏的短劍,都可以看出,這少女不是弱不禁風之輩。可她眉目緊鎖,看向蕭莫的眼神中又是痴苦,又是深情,彷彿便這般遠遠地看著,便值了夠了。對這個與蕭莫一樣,也在杭州城中出現過大半個月的少女。成史也是知道的。他點了點頭,大步走向那少女。不一會,那少女便過來了。蕭莫坐在酒家裡,正呆呆地看著阿武的陳述,聽著聽著,看到那個少女熟悉的面孔,以及正與少女低語著的少年,他眉頭一蹙,低聲道:&ldo;他在幹什麼?&rdo;轉眼。蕭莫苦笑道:&ldo;這般他對我一清二楚。我對他毫無所知的感覺,可真是不好。阿式。你去一下,把高家這位小郎君的所作所為收集收集。&rdo;&ldo;是。&rdo;阿式一走,蕭莫堪堪轉頭,便看到那總是遠遠躡著自己的少女,在聽了少年的一番話後,咬了咬唇,然後提步向他的方向走來。那混帳小子在幹什麼!蕭莫大為警惕,他眉頭大蹙,狠狠嚥了一口酒水。不一會,少女步入了酒家。酒家中食客上百,來來往往的人流不絕,可她的眼中卻只有一個人。痴痴地看著蕭莫,少女貝齒咬唇,鼓起勇氣來到了蕭莫的幾前。低頭看著蕭莫,不等他開口,少女已紅著臉大聲地說道:&ldo;蕭郎,我來找你了。&rdo;此刻正是午時,正是食客來來往往,酒家最熱鬧之時。饒是四周人聲鼎沸,奈何這少女的聲音著實不小,愣是清清楚楚地把所有聲音都壓了下去了。就要蕭莫暗叫不好時,羞紅著臉的少女,不顧四周投來的目光,朝著蕭莫徑自大聲地說道:&ldo;蕭郎,阿音歡喜於你。三年了,阿音戀你三年,跟隨你三年!這三年中,阿音從荊州追到建康,又從建康追到杭州。&rdo;以一種清清脆脆,大而響亮的聲音說到這裡,少女阿音突然眼圈一紅,聲音也陡然弱了起來。她低下頭,哽咽著說道:&ldo;蕭郎,別不理我。阿音不知道,什麼叫因色而愛,也不知道什麼叫因愛而悲。阿音只知道,見不到蕭郎,這一生便只剩有了悲苦!千千萬萬人中,蕭郎卻只有一個而已!哪怕阿音明日便死,哪怕阿音這一生註定孤悽,阿音也覺得,只有與蕭郎在一起的樂趣,才算得上真樂趣!&rdo;說到這裡,一滴又一滴滾圓的淚珠,在陽光下劃出七彩斑斕,緩緩濺落在桌几上……這是陳國,這是杭州。千百年以來,這南人便多有才子佳人,文士墨客,他們多愁多感,他們顧慮萬千。千百年來,這裡不缺乏痴男怨女,卻斷斷沒有一個少女,敢當著眾人,把自己的一顆痴心,這麼明明白白地捧在一個男子面前。語帶幽怨,其情動天。不知不覺中,四周的食客中,竟有紅了眼眶的。不知不覺中,已有不少人乞求地看向蕭莫,求著他給予這個痴情可憐的少女一點回應。若說江南多騷客,蕭莫這個世家子弟,便也是其中之一。他從來沒有想到,有一天,會有一個人當著他的面,當著所有人的面,這麼直白的,痴傻地道出她的一顆心。……當真痴傻!驀地,蕭莫感覺到了一種絞痛!他緩緩地抬起頭來。瞬也不瞬地盯了一會阿音後,蕭莫唇動了動,又動了動,卻沒有發出聲音來。直過了好一會,他才啞聲說道:&ldo;別站在那裡,過來給我斟酒。&rdo;他要她近前!他終於不再拒她於千里之外!阿音不敢置信地抬起頭來,她紅著雙眼傻傻地看著蕭莫,直確信自己不是妄聽後,她歡喜的,顫抖地應道:&ldo;好。&rdo;她朝他福了福,紅著眼圈,幸福地看著他,傻傻地應道:&ldo;好。&rdo;她想要笑的,可是一展顏,卻又是一串淚珠兒,生怕蕭莫嫌棄,阿音連忙掏出手帕胡亂拭了一把淚後,這才小心地走到蕭莫身邊。只是往他身邊一站,阿音便是一笑,這一笑,便如雲破月來,霞光初綻,其美麗動人,實是難言難畫。望著那一坐一站的一對,成史忍不住嘆道:&ldo;還是小郎君有口才,竟成全了一對佳偶。&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