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邑連忙還以一禮，就在這時，站在張綺旁邊的張軒伸出手拂向張綺的額髮。把她秀髮拂開，露出白淨的額髮，張軒轉過頭，對著看呆了的陳邑嘆道：&ldo;我這個妹妹害怕所託非人，一直用這種法子遮著面容。&rdo;說罷，他重新把張綺的額髮梳下，對著羞紅著臉，手足無措的張綺說道：&ldo;好了，時辰不早了，你去學堂吧。&rdo;&ldo;是。&rdo;張綺剛剛轉身，陳邑一把抓住張軒的袖子，雙眼放光，急急地說道：&ldo;阿軒，我今日方知，何謂亭亭似月。&rdo;十三歲的張綺身段嬌小玲瓏，整個人於纖柔中帶著靈透，正是南人最喜歡的姑子型別。他目眩神迷地看著遠去的張綺，低聲吟道：&ldo;白日黯黯，和風騷騷，有一美人，臉若霞染，光照左右。&rdo;張軒笑了。他伸手摟過陳邑的肩，湊近他低聲說道：&ldo;不止如此，阿邑，我這個妹妹，可是少有的聰慧之人。若不是出身不夠，建康第一才女定然輪不到王氏阿芫。&rdo;盯著陳邑，他認真地說道：&ldo;陳邑若想求娶，我或許能助一臂之力。&rdo;這話已說得相當明瞭。陳邑蹙著眉，認真地尋思了一會，轉頭向張軒說道：&ldo;我得回去問問母親。&rdo;&ldo;好。&rdo;別了張軒，張綺低著頭，急急向學堂走去。一邊走，她一邊走著剛才張軒與那個陳邑的表情，以她的聰慧，自是能猜到，張軒是想把自己許給那個少年。只是，那少年與張軒交好，在張宅中又是進出自如，只怕也是個有身份的。那樣的人家，怎麼可能允她做妻？罷了，便是做了他人之妻又怎麼樣？這世上的男人哪裡信得過！張綺搖了搖頭。她急著趕回學堂，又想著心事，便沒有注意左右。直到眼角的餘線看到前方兩個人影，張綺才抬起頭來。卻原來，是一個婢女扶著一個衣著樸素的婦人迎面走來。此時，兩人離她只有五步遠。只能容得二人同行的林蔭道窄小，張綺收住腳步，向一側讓去。主僕兩人繼續向前，就在她們與張綺擦身而過時，那婦人腳下一滑，撲通一聲坐倒在地。張綺還沒有反應過來，她已雙手捂肚，白著臉大聲呻吟起來。隨著婦人的呻吟聲，她的裙襦下，一縷可疑的血跡漸漸滲了出來，慢慢流到了糙地上！婢女大驚，她尖叫一聲，急急叫道：&ldo;來人，來人，女郎，女郎你怎麼了？&rdo;婢女的叫聲尖銳而響亮，在一陣兵荒馬亂的腳步聲中，她突然伸手，扯住想要離開這混亂場所的張綺，尖著嗓子罵道：&ldo;你撞了我家女郎，還想溜了不成？&rdo;什麼？張綺赫然抬頭！在紛紛趕來的人群中，婢女手指指著張綺的鼻尖，尖聲道：&ldo;便是她，便是她撞了女郎，嗚‐‐&rdo;在婢女的尖叫聲中，已有幾人撲到了少婦身上，一婆子看到她染紅的襦裙，臉色一白，尖叫道：&ldo;天殺的！女郎的孩兒……&rdo;婆子的話，驚醒了眾人，五六雙目光齊刷刷低頭，這一看，她們同時臉色微變。再看向張綺時，已滿是指責和憤怒！那婆子搖著嗚咽著，險些昏厥過去的少婦，急急問道：&ldo;女郎，你這是怎麼啦？&rdo;少婦睜開無神的手，伸出手，直直地指向張綺，只是淚流不止！張綺向後退出一步！而這時，被驚動了的張軒和陳邑也趕到了。他們正好看到那少婦指向張綺的這一幕。在張軒皺著眉關切地看向張綺時，陳邑上前一步，朝著眾人問道：&ldo;到底怎麼回事？&rdo;那婢女口舌流利，她指著張綺清脆的，尖銳地說道：&ldo;奴扶著女郎散步，突然這姑子急急而來，也不看人，便這麼撞上了女郎。&rdo;說到這裡，她淚如雨下，咬著袖抽噎道：&ldo;我可憐的小主子……&rdo;陳邑迅速轉頭。他盯著張綺。見張綺冷著臉看著那對主僕，臉上表情毫無愧疚，不由眉頭一皺。張綺沒有看她。甚至連張軒，這個時候也沒有心情去注意他。陳邑搖了搖頭，他朝著張軒一拱手，嘆道：&ldo;世兄，阿邑先行告退了。&rdo;張軒點了點頭。陳邑大步離去。事出突然，這件事從頭到尾，都沒有讓張綺有開口的機會！她每次剛要張嘴，那婢女便是一聲尖亮的嚎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