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是別人說這話,張綺或許會想著,對方是哄自己的。可說話的人是蘭陵王,是一慣嚴肅,從來不隨便開口的蘭陵王,她便不由自主地相信了。低下頭,張綺把彎成了月牙兒的雙眸努力睜大。情不自禁的,她偎在他頸側,在那博動的脈管上輕輕吻了吻後,她摟緊他,什麼話也不想說了。兩人相互依偎著,在這轉暖的冬日,靜靜地感受著對方的心跳。張綺心頭滿滿的,一時不想說話,蘭陵王也沒有開口。直過了許久,蘭陵王才低沉地說道:&ldo;我向太后求了賜婚。&rdo;他歉意地說道:&ldo;提的時機不對,當時殿中還有幾個命婦。等找到了機會,我再開口。&rdo;張綺乖巧地應道:&ldo;好。&rdo;能不能當他的妾室,她其實沒有那麼的在意。反正有沒有這個名份,他將來的妻子鄭氏,也不可能容得下她。在這個時刻,在他願意為她屈膝懇求,在他的身邊只有她一個女人的時刻,她只想多高興一會。轉眼一晚過去了。這晚上,蘭陵王發現了張綺貼在臍眼上的孕陰丹,問過這丹藥的名字後,他不再說什麼,只是那動作間,於一慣的生猛中添了幾分溫柔。第二天,氣溫再次陡降,黃葉紛紛落下,掃也掃不淨。原本鬱鬱蔥蔥的樹木,也漸漸現出幹禿蒼涼之象。張綺再次換上狐裘和長靴。一大早,蘭陵王便離去了,張綺有心想問他陳使安置的事,看能不能見一見阿綠,問問她的意願,可見不到蘭陵王,她也只能在院落裡欣賞這落葉翻飛了。一陣急促的腳步聲傳來,一僕遠遠朝著張綺一禮,大聲稟道:&ldo;張姬,長廣王妃來了&rdo;長廣王妃?這個名字有點熟悉。在張綺可憐的,實在不多的記憶中,凡是她有點印象的,多半是個大人物。當下張綺連忙回頭,&ldo;快請。&rdo;不一會功夫,一陣環佩叮噹聲伴合著輕笑聲專來。轉眼間,只見一個美麗的王妃在秋公主鄭瑜等人地籌擁下緩步而來。張綺盈盈一福,喚道:&ldo;婢妾見過長廣王妃,見過秋公主殿下。&rdo;長廣王妃胡氏一張容長臉,眉骨高挑,丹鳳眼明而長,隱隱有斜飛桃花之相。見張綺行禮,她緊緊打量幾眼,轉向身後笑道:&ldo;世人都說,昭信皇后美色無雙,依我看來,這張姬之美,怕是在昭信皇后之上&rdo;昭信皇后又名李祖娥,在天下宗室都認為漢人女子不能為皇后時,高洋堅持立她為後。高洋荒唐,y亂其性,經常任意擊殺被他寵愛過的姬妾,便連大臣之妻也不放過,唯獨對這個皇后寵愛有加。去年,高洋病死後,太子高殷繼位。如今,高演廢掉高殷,自己當了皇帝。李祖娥便隱居在昭信宮當了昭信皇后。此時,李祖娥還不過二三十歲,正是女人最美的年齡。李祖娥作為齊地出了名的絕代美人,胡氏一來便把她與張綺相比,秋公主等人正要反駁,一見立於楓樹之下,墨髮披散在肩膀上,身著白色狐裘,直髮襯得眉目如畫般精美,肌膚如紅玉般通透明豔,翩然如仙,又豔媚如妖的張綺,那反駁的話,便說不出口了。‐‐此時的張綺,雖然不一定比昭信皇后更美,姿色卻絕對不在她之下。她現下還是年幼,要是再過幾年……胡氏嘴裡稱讚著張綺,表情卻是高高在上,她圍著張綺轉了一圈後,嘖嘖說道:&ldo;怪不得美人無數,高長恭卻從來不屑一顧,卻原來,他眼高著呢。&rdo;胡氏這話一出,站在秋公主身後的鄭瑜,頓時臉色一白。只見她以袖掩嘴,杏眼中淚花滾動,卻是在強忍著傷心。胡氏本來說得痛快,轉眼看到阿瑜這模樣,雖然心裡不以為然,卻也忍不住嘆息起來。幾個貴女更是圍上了阿瑜,七嘴八舌地勸道:&ldo;阿瑜別哭了。&rdo;&ldo;她再美又怎麼樣?不過一姬妾。&rdo;&ldo;對啊,她不是連個名份也沒有嗎?&rdo;&ldo;不過是個狐媚子趁著年輕哄一兩個男人,過幾年什麼也不是&rdo;&ldo;就是,我們都是生來便為人正妻的,何必跟個姬妾一般見識?&rdo;……有所謂人以群分,看到阿瑜的悲傷和絕望,眾貴女都湧起了兔死狐悲之感。想到自己和自己的母親,哪一個的人生,不是與那些狐媚女在爭鬥?爭鬥也就罷了,可恨的是,那些個男人,一見這些狐媚子便失了魂,自己便是鬥贏了,那心也拉不回來了勸慰中,眾貴女看向張綺裡,已絲毫不掩其厭惡憤怒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