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容是在一陣鳥鳴聲中甦醒的。迷糊中,她慢慢的睜開雙眼,那明媚的眼波中,此刻是一片迷茫,一片空洞。一下,兩下。她眨著眨著,眼波清澈了些。慢慢的,她感覺到自己身下有點異常。陳容緩緩側頭,看向身上。她對上的,是一張俊美異常的臉。這張臉離她只有數寸,吐出的呼吸之氣還噴在她的臉上。嗖的一下,陳容的小臉瞬時通紅。她急急一撐,想要直起身來。可剛一動,便牽動著麻刺不堪的雙臂和雙腿。原來,整整一個晚上,她都不曾變過體位。陳容咬了咬牙,放鬆手腳,只敢移開臉蛋。她再度看向被自己壓在身上的俊美男人。這個男人,雙眼緊閉,呼吸細細,睡的正香。朝陽中,他那烏黑如緞的髮梢上,還串著幾滴露珠,欲墜不墜的。對了,便是他形狀優美的薄唇上,那微翹的嘴角上,也沾著細碎的,如極小珍珠般的露珠,它們在他新生的鬍渣上閃爍著。便是這樣睡著,他也有一種容光。這是一種珍珠般,明月般的容光。它染在他俊逸無倫的臉上,染在眉目之間,使得任何人一眼看去,便被這光華所攝,便移不開眼,甚至,都來不及細細欣賞他的五官輪廓。這樣的美少年啊,風華蓋世,無與倫比。琅琊王家的七郎啊,舉止雍容,名士無雙。而這個男人,會在半夜前來,只為了救她……陳容閉上雙眼,再次偎進他的懷中。不知不覺中,她的唇角已勾起一朵燦爛的笑容。直到這個時候,陳容才發現,原來自己早就喜歡上他了,傾慕著,痴戀著他了……因此,她才在發現他前來時,顧不得詢問她視為親人的尚叟,也想都沒有想到過,他是不是一個人孤身前來的,他怎麼知道她躲到了這個地方?是誰向他傳信的,甚至,問一問那份請帖的事。見到他,她竟沒有一絲理智,一絲清醒。她只是驚喜於他的相救,只是歡喜於他的相救,只是徹底的放鬆了,感動了,歡喜了,也,傾心了……陳容想著這些時,無邊的喜悅,那滿滿的幸福,都令得從來沒有體會過兩情相悅滋味的陳容,第一次感覺到,這世界,竟是如此美好……真希望,時間就此打住,她就此死去!胡思亂想了一陣後,陳容突然想道,自己的手腳都麻木了,那被自己壓了一個晚上的王弘呢?想到這裡,她心疼起來。連忙伸了手,忍著那鑽心的麻刺,慢慢挪開身軀。才一動,她手上無力,整個人便是向馬車上一栽。轉眼間,她的肩膀重重的撞到車轅上,發出一聲沉響。忍著痛,陳容支起上半身,反射性的看向王弘。見到他雙眼依然閉緊,睡得香甜,心下便是一鬆:總算沒有吵醒他。她咬著牙,用另一隻手臂撐著車轅,慢慢的走下馬車。因疼得厲害,她白嫩的後頸和前額,都滲出了冷汗。她一步一步向前艱難的挪去。陳容的身影,剛剛離開山坳,安睡不動的王弘,便睜開了雙眼。他微微側頭,看向陳容慢慢挪移的身影,然後,轉向她受傷的右肩膀。陳容回來時,一眼便看到那個白衣勝雪的身影,他正端坐在車簾掀開的馬車上。聽到陳容前來的腳步聲,他抬起頭來,淺淺一笑。瞬時,晨光大亮,花香四溢!陳容對上他的笑容,不知不覺中也展開了一朵燦爛地笑。她羞怯的,痴痴的望了他一眼後,幾乎是反射性的,把拿著一串山果的左手藏到背後。在背後換了一下手,她艱難的用受傷的右手舉起那山果,笑道:&ldo;看,我摘了一串山果呢,這個可以吃的,很香呢,要不要嚐嚐?&rdo;王弘淺淺一笑,他的目光,瞟過其中一粒葡萄狀的山果,那山果上面濺了幾滴新鮮的血珠。這些山果,顯然剛剛清洗過,一粒一粒的,在晨光下散發著晶瑩乾淨的光芒。王弘看向陳容,慢慢的,他伸出右手。他伸手的動作,緩慢而優雅,可心神全放在他身上的陳容,已發現他動作透著僵硬。當下她緊走幾步,急急說道:&ldo;是不是手麻了?&rdo;她睡在他上面,手腳都麻了半天,那睡在下面的他肯定麻得更厲害啊。一邊說,她一邊伸出不曾疼痛的左手,想要撫向他,可左手剛伸出來,她便想到了什麼,連忙換成右手伸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