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容笑了笑,輕輕回道:&ldo;我們馬上就要回建康了。&rdo;她望著平嫗,雙眸閃亮,&ldo;若能面見陛下,我會請他允我終身不嫁!&rdo;一語吐出,平嫗急得滿頭大汗,她連連叫道:&ldo;女郎,女郎,這,這?&rdo;她在這裡叫著,陳容卻是轉過頭去,理也不理地走向門外,&ldo;嫗,到得那時,我會多置田產,侍奉你和尚叟百年終老。&rdo;聽到她說出&ldo;侍奉&rdo;兩字,平嫗連連搖頭,道:&ldo;使不得,使不得。&rdo;說到這裡,平嫗又苦著臉緊跟著陳容,連連說道:&ldo;女郎,哪有女孩兒一生不嫁的?這,這,這,這不是個理兒。&rdo;平嫗說著說著,見到外面的僕人都朝自己與陳容看來,連忙閉了嘴。這時,天色已晚,南陽城中燈火通明。無數喧囂聲,馬嘶聲不絕於耳。看來,各家各戶都在忙著搬離南陽了。陳容傾聽著那些聲音,頭也不回地向尚叟說道:&ldo;叟,去把行李收拾好,隨時準備離開。&rdo;&ldo;是。&rdo;尚叟應了一聲,他走到陳容身後,遲疑地說道:&ldo;女郎,那些田產還在,老奴不想走。&rdo;陳容垂眸。好一會,她輕說說道:&ldo;若是王七郎離開了南陽城,想來南陽城會是安全的。&rdo;頓了頓,她轉眸看向尚叟,道:&ldo;田產之事,叟安排一下吧。不過建康那裡,阿容還是想有尚叟在。&rdo;&ldo;是。&rdo;尚叟領命而去。這注定是個不眠之夜。阿容站在樹下,望著滿城的燈火,久久久久,都是一動不動。也不知過了多久,直到院落裡悄無聲息,直到外面的燈火漸漸黯淡,直到天與地之間,不再有笙樂回來,陳容才轉過頭去。她堪堪轉頭,便是一呆。也不知何時起,她的院落中,擺上了二榻一幾,而那個坐在塌上,正淺斟慢飲,白衣勝雪的俊逸照人的男人,可不正是王弘?在王弘的身後,那黑暗的角落,隱約有幾個人影。而她的院落裡面,安靜之極,也不知那些僕人是睡了,還是不在。他居然在夜這麼深時,這麼突然地出現在她的院落中。陳容望著他,慢慢的,她嫣然一笑。碎步向他走近,陳容在她對面的榻上坐下。星光下,她含著笑,溫柔隨意地望著這個男人,這時的她,不管是眸光,還是表情,不見驚異,也不見疏離。彷彿他一直是她的好友,彷彿這時刻的相遇,是兩人早就有商議好的。含笑望著他,陳容伸手持起酒斟,給他和自己的酒杯都滿上酒水,端起杯淺抿慢飲‐‐他不說話,陳容也沒有說話。許久許久,王弘開口了,他的聲音依然清潤動聽,他溫柔地喚道:&ldo;阿容。&rdo;他抬起頭來,望著這張月光下,冷豔明媚的臉,望著她一襲雪白裳服,喉結動了動,略滯了滯後,他低低地叫道:&ldo;阿容,&rdo;低嘆一聲,他直接說道:&ldo;你的行李都已裝車,諸事也安排好,可以動身了。&rdo;陳容含著笑,輕輕的,隨意地說道:&ldo;我會與陳公穰一道。&rdo;王弘品了一口酒,他站了起來。就在他廣袖一揮,陳容以為他會就此離去時,只聽得王弘輕聲說:&ldo;打暈她。&rdo;什麼?陳容一驚,嗖地抬頭。可她剛剛抬起頭,後頸便是一陣疼痛,接著眼前一黑,倒入了一個散發著清香的懷抱中。陳容是在一陣顛覆中醒來的。她翻了個身,右手無意識地一摸。這一摸,便摸到了一個溫熱的所在。迷糊的陳容伸手按著按著,一隻手突然伸出,把她的手包在了掌中。陳容慢慢睜開眼來。她看到的,是正翻看著帛書的王弘,此刻,他正舒服地後仰著,而自己的右手,被他的左手穩穩拿住。感覺到陳容坐起,他左手一鬆,隨意地放開了她。自始至終,他的那雙眼還鎖在帛書上。陳容瞟了他一眼,便挪到一側,她伸手掀開車簾,好奇地朝著外面張望著。外面,是滾滾煙塵,視野所及之處,都是漫長的車隊,前面是,後面也是。再一看,這分明是一支雜軍,各大家族的都有。陳容再伸頭向後面瞅去。瞅了一會兒,她認出了緊跟在後面的幾輛馬車是屬於她的,她都可以看到駕車的尚叟了。陳容縮回了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