於是,當初從平城出來時,平城王家的人,想也沒有想到那些流民會侵襲他們。於是,在這建康城中,上等貴族們,一般情況下是連護衛也不帶幾個的。冉閔這一劍,出得十分凌厲而突然,那幾個護衛根本沒有反應過來,他的劍便已架在了王弘的頸項上!劍光森寒,出袖帶風。陽光映在劍鋒上,七彩流離,那縷縷飄轉的光芒中,彷彿有血絲在滑過。利劍加身,王弘頭仰了仰,他抬眸看向冉閔,卻是一笑,&ldo;沒有想到,將軍為了阿容,在建康城中都敢動劍。便是王圖霸業,也敵不過美人一笑麼?&rdo;這話緩緩而來,優雅而從容。冉閔冷冷一笑,他手中的劍鋒向下壓了壓,直令得王弘白皙的頸項血絲滲出,冉閔才沉沉說道:&ldo;王七你太看重自己了!冉某人既然敢來,便可隨時離開!&rdo;這一次,他的聲音堪堪落下,幾柄劍同時抵在他的背心,腰脅上,&ldo;放開我家郎君!&rdo;&ldo;大膽,快快放手!&rdo;&ldo;放手!&ldo;五個喝聲同時傳來,冉閔卻是理也不理,他任由那些劍鋒指著自己,就在那呱躁聲更加急促時,冉閔持劍的右手一沉。這一沉,劍入頸項,血流如溪!冉閔身後的五人見到那流出的鮮血,同時一凜,那指著冉閔的長劍,也不由自主地一縮。感覺到他們的劍鋒微收,冉閔冷冷一笑,也放鬆了壓在王弘頸項上的利劍。他理也不理那五人,徑直盯著側倚於塌,氣定神閒,正好整以暇的,似是有趣地望著自己的王弘。盯著這個一派悠閒的少年,冉閔薄唇一扯,沉沉地說道:&rdo;王弘。&ldo;他瞟了一眼依然望著車外的陳容,冷冷說道:&rdo;奪妻之恨,某不敢忘!&ldo;八個字,殺機畢露!側對著他們的陳容,唇咬了交,又咬了咬。終於,她還是回過頭來。一看向這裡,她的目光便不受控制地望向王弘頸項上滲出的血流,深深地凝視了一眼,陳容低低說道:&rdo;冉將軍。&ldo;這一次,她一開口便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力。陳容抬頭看著冉閔,輕聲說道:&rdo;今晨,我在宮門之外,看到一個桓氏青年被當眾射殺!&ldo;她望著冉閔,靜靜地說道:&rdo;他只是唱了一句,&ldo;紅樓美人廣袖招,朱門酒ròu釀成糟蹋。&rdo;便宜被當眾射殺了。將軍應該知道,在建康城裡,一向對朱門子弟,不是當眾行刑的。&ldo;陳容說到這裡,不止是冉閔等人,便是王弘,也訝異地回頭看向陳容……這婦人,竟對時局世事有著如此敏銳的觀察力?陳容卻是沒有注意到他們,她只是盯著冉閔,低啞著說道:&rdo;只是這麼一句詩,便對一個朱門子弟不管不顧地射殺了。將軍難道以為這是尋常小事?&ldo;她垂下雙眸,徐徐說道:&rdo;聞將軍有意整合晉人,抗擊眾胡……建康城中的血性男兒,已有不少意動的。&ldo;她笑了笑,又說道:&rdo;將軍自以為無人注意你到了建康,可上一次在南陽,你家陛下便在將軍身邊安了人,這一次,焉知將軍的身邊,便沒有小人。&ldo;陳容長嘆一聲,說道:&rdo;怕只怕,那一箭指的,正是將軍你!&ldo;她這番話,分析得條理清楚,對時局對建康的事,竟是洞察分明!這兩個男人,都是一時之傑,可聽陳容這話,竟似是才智不輸於他兩人?一時之間,兩人都怔住了。王弘靜靜地望著陳容,這時他記起了,這個婦人最初吸引他的,正是她在南遷路上表露出的大智慧……他竟差點忘記了!在兩人的注視中,陳容靜靜地望著冉閔,望著這個平素殺戮果斷,可是在把長劍架在王弘頸上時,卻廢話頗多的男子漢,她微微一笑,淡淡說道:&rdo;楊將軍不曾轉告將軍麼?這建康城,是非頗多,將軍休要陰溝裡翻了船了。&ldo;冉閔抿緊了薄唇。他沉沉的,一瞬不瞬地盯著她,盯著她。她一會,他沙啞一笑,喃喃說道:&rdo;你對他,真是用心良苦!&ldo;陳容搖了搖頭,又搖了搖頭,她輕輕一曬,說道:&rdo;將軍錯了。我縱是因他,卻也因為,這世間有志於擊敗胡人,揚我族人雄威的,已然不多了。你們內訌,得意的只是石虎慕容恪等人。&ldo;陳容這話一出,冉閔便是哧地一聲冷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