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時,她的背上一暖,卻是男人伸臂摟著她。他摟緊她,下巴擱在她的秀髮上,溫柔之極地勸道:&ldo;阿容何必生氣呢?&rdo;他低低一笑,&ldo;你呀,就是固執,明明愛我,還要氣惱,明明知道逃不開我,還要去掙扎。&rdo;他摟著她的背,搖晃著她,軟軟的嘟囔道:&ldo;我真不喜歡這個昏君,他管天管地我都不理,憑什麼他對你的事這般感興趣?呸還賜美少年給你總有一天我火氣來了,殺了這個多管閒事的昏君&rdo;陳容這才知道,搞了半天,他還是為了這件事。當下又想笑又想氣。轉眼間,陳容想道:陛下要是再也想不起我,倒也是好事。至少,他也不會心血來潮地收回對我的賞賜……對於皇帝,她還是怕他的喜怒無常的,今天與他相處,她直是流了幾身冷汗,那種伴君如伴虎的恐懼,已根植於心。再說,如今木已成舟,生氣也沒有什麼用。陳容想著想著,收起了怒火。她伸手扯開男人扣著細腰的手,問道:&ldo;你真是到南陽?&rdo;&ldo;自然。&rdo;他越發扣緊了她,聲音是懶洋洋的,&ldo;有所謂狡兔三窟,我在那地方購置了一些田產店鋪。&rdo;不知為什麼,陳容聽到這話,突然覺得有點發冷。王弘微笑地盯著腰背挺直的陳容,繼續說道:&ldo;如今胡人已轉移了目標,南陽城已是安全之地,便想去看看春耕了沒有。&rdo;他湊近陳容,朝著她耳洞吹了一口氣,低低笑道:&ldo;卿卿以為然否?&rdo;陳容沒有理會他。這時,身後的男人低嘆一聲,喃喃說道:&ldo;在建康埋了些珠寶,這是第二窟。那第三窟,得設在哪裡才好呢?&rdo;他轉向陳容,笑意盈盈,&ldo;卿卿覺得第三窟設到哪裡的好?&rdo;陳容聲音平淡地說道:&ldo;我不知道。&rdo;男人有一下沒一下地摸著她的細腰,徑自說道:&ldo;也是沒法啊。那南陽的田產,可以記在一個人的名下,建康的莊子,可以記在另一個好友的名下,第三窟,得記在誰的名下才保險呢?&rdo;說到這裡,他又轉向陳容,問道:&ldo;卿卿覺得記在誰的名下為好?&rdo;陳容抿了抿唇,淡淡回道:&ldo;我不知道。&rdo;王弘哈哈一笑,哧聲道:&ldo;卿卿真不聰慧,竟是什麼也不知道。&rdo;陳容突然撲哧一笑。她回眸望向他,笑靨如花般妖豔,聲音也是軟綿綿的靡蕩天成,&ldo;七郎真是的,還是天下間有數的名士呢……這般在意銅臭之物,就不怕侮沒了你的英名?&rdo;王弘咧著雪白的牙齒一笑,他伸手拔了拔河水,笑眯眯地說道:&ldo;這個阿容就不知道了……大丈夫處事,沒慮成,先慮敗只有把一切都掌握在手中,把一切看得個分明,才能在應變到來時從容處事,才能想進就進,想退就退,不懼於人,不懼於事。這也是名士風度呢。&rdo;他雙手一攤,鬆開陳容,仰望著天空上的明月,笑得雲淡風輕,&ldo;如此明月,如此佳人,阿容,給為夫奏一曲。&rdo;他的聲音一落,一個壯士抱著琴盒,放到了陳容面前。陳容正是對王弘生氣時,當下倔著頸項回道:&ldo;沒心情,不想&rdo;王弘卻是一點也不生氣,他悠然一笑,道:&ldo;卿卿沒有心情,為夫的心情,卻是甚好的。&rdo;說罷,他坐直身子,接過那壯士遞來的琴,修長的手指一揚,一縷琴聲開始傳蕩。正如他所言,他的琴音,充滿了悠然自在,自得其樂,還有一抹洋洋得意。陳容聽著聽著,實在忍不住,回頭朝他狠狠地剜了一眼。王弘沒有看到。他垂眉斂目,俊逸清華的面容,既高貴,又脫塵。那明澈地雙眸,彷彿不染塵埃。彷彿被他容光所懾,點螢火漸飛漸近,圍著他的雙手旋舞。這時,一個壯士輕聲道:&ldo;噫,這麼晚了,怎麼也有行舟?&rdo;陳容轉頭看去,果不其然,在另一條河道處,轉來了一點燈火,定睛一看,也是一葉扁舟。琴聲悠然傳出。幾乎是突然的,那扁舟中,傳來一個清亮的,中氣十足的聲音,&ldo;何方高士在此奏琴?佼佼明月清風,怎夾有洋洋之樂?惜乎,足下琴聲,本已當世罕有,奈何喜樂中,有輕浮之氣。&rdo;如此靜夜中,那聲音洪亮之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