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陳容與他相識已久,心下明白,當他這樣靜靜地看著她時,便是他在審視琢磨她的心意時。當下,她不置可否的一笑,目光看向遠處的黑幕,若無其事地說道:&ldo;陛下這是允我生有我自己的孩兒。&rdo;她這是在告訴王弘,皇帝賜給美少年,是為了讓她誕育後代……一個女人有了孩子,通常便是有了一切。從此後,可以不懼孤單,不再孤苦。自是,也可以沒有男人相伴。陳容的聲音恬淡中,帶著感恩,便似這句話中,沒有任何含義。笑得眼如月牙的王弘,那笑容微不可見的僵了僵。他轉過頭去,靜靜地望著天地交際的遠方。直是過了好一會,他才說道:&ldo;陛下對你,倒是不錯。&rdo;他是想讓自己的聲音平靜的,可是說出來後,卻多多少少有了些鬱火。陳容聽到他語氣中的不快,心下開懷,很想笑出聲來,終是不敢。她抿著唇,輕輕應道:&ldo;是啊。&rdo;應到這裡,她燦爛一笑,轉向王弘快樂地說道:&ldo;陛下這次給了我千畝良田,還有那麼好一個宅子。這一下,我在這建康城,也算是安下身了。&rdo;月夜中,王弘的嘴角微微一揚,算是一笑。陳容伸手拂了拂鬢角飄揚的碎髮,已有點神采飛揚,她望著前方,嚮往地說道:&ldo;有田有莊子,以後還有一個孩子……我陳氏阿容,終於如願以償了。&rdo;&ldo;如願以償?&rdo;王弘的聲音有點低,有點沉,他眯著眼睛,危險地盯著陳容。陳容沒有看向他,自是不知道他臉色不善。她點了點頭,輕快的,得意地說道:&ldo;是啊。我這一生,總算要如願以償了。&rdo;她歪著頭,笑聲清脆,&ldo;以前我便想著,這一生,能嫁個平凡樸實的寒門士子,扶持著他積累一些錢財,生幾個聰明的孩子,便可以知足了。七郎你不知道,我在閒著無事時,還曾想著,要怎麼做,才能留住我那丈夫的心,讓他不想去納妾呢。&rdo;說到這裡,她自失的格格一笑。低下頭,陳容用竹竿劃過水波,在月光下,泛起一圈圈暗淡的漣漪後,陳容笑得眉眼彎彎,&ldo;有一陣子,我都以為自己永遠也不會如願了。沒有想到陛下對我如此之好。我現在,雖說不能享受家人之樂,可有田有莊,還能有孩兒,也是極好,真的是極好。&rdo;她轉向王弘,再次對上他靜靜的,實在太過寧靜,都泛著冷意的雙眸。不過陳容正是開懷時,也沒有在意。她朝著他眨了眨眼,調皮的,媚意婉轉地湊上前來,悄悄說道:&ldo;七郎。&rdo;她咬著唇,羞澀地一笑,好半晌想要開口,又是一笑。低下頭來,陳容雙手絞動,訥訥說道:&ldo;七郎,你應我一件事,可好?&rdo;她的聲音一落,王弘便淡淡的,冷冷地回道:&ldo;不好。&rdo;陳容一呆,她愕然地看著他,輕叫道:&ldo;我都沒有開口。&rdo;王弘嘴角一彎,似笑非笑地說道:&ldo;你不就是想我答應,如果懷了我的孩子,孩子就跟著你,與我無關嘛。&rdo;在陳容敬佩中,有點沮喪的表情中,他笑了笑,廣袖一拂,淡淡說道:&ldo;想這數百年來,它是第一個身為琅琊王氏嫡傳血脈,還沒有出現便被人嫌棄的&rdo;他的聲音溫柔輕淡如昔,可真是透著冷。陳容不敢說話了,便連忙閉緊嘴,背對著他。雖是背對著,可她依然笑容愉悅,依然眼神明亮。很顯然,這時刻的陳容,還是興奮的,對自己的將來,還是充滿著激情的。王弘見狀,嘴角扯了扯,負著雙手,看向與她相反的方向,淡淡說道:&ldo;陳氏阿容,你死了這條心吧。&rdo;陳容訝異地回過頭來,不解的目光中,他笑了笑,冷冷說道:&ldo;不管是現在,還是將來,近你的男人,來一個,我殺一個&rdo;他驀地回頭,溫柔地盯著陳容,伸出手去,輕輕拂了拂她衣袖上並不存在的灰塵,幽幽說道:&ldo;因此,你這一生,不會有繼承你家業的子嗣&rdo;他把話丟到這裡,不等陳容生氣,自己胸中那鬱火,卻是越燃越旺,他騰地向前走出幾步,站在舟頭,頭也不回地命令道:&ldo;劃快一些&rdo;聲音沉怒。陳容先是呆了呆,她差一點說出:我從來便沒有想過,除了你,還讓別的男人近我的身。可那話終是沒有出口,不但沒有出口,陳容一想到這個男人的強硬和無情處,心下便是暗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