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剛剛說到這裡,突然的,一陣刺耳的歡呼聲如浪濤一樣席捲而來。這聲音完全淹沒了陳容的說話聲,令得她不得不回過頭來。這一回頭,她臉色一白,連忙嗖地一下拉下了車簾。卻原來,是姑子們終於突破了護衛們搭成的人橋,瘋狂地湧了過來。只是一個轉眼,馬車便被人山人海的姑子們給淹沒了,一聲又一聲尖叫,一朵又一朵鮮花水果混合著手帕香囊,不停地擊打過來。饒是馬車車簾已被拉上,車門也被鎖上,此起彼落的砸擊物,還是時不時地漏進一個。陳容狼狽地扯下覆在臉上的手帕,又悶痛一聲,卻是腦袋和臉上同時被水果砸中。百忙中,她連忙扯過被履保住好女兒。抽空一瞅,只見王弘和王軒的臉上頭上,也盡是狼藉一片。才這麼一眼,陳容的後腦殼又被一物砸中,痛得她呲牙咧嘴之餘,不由對著一臉淡定的兒子惱怒起來,&ldo;軒兒,把你的面具取下來。&rdo;在王軒不解的目光中,陳容惱道:&ldo;要痛大家一起痛!&rdo;這話一出,王軒忍不住一笑,他心疼地看著臉青鼻腫的母親,薄唇微揚,冷聲說道:&ldo;兒去解決便是。&rdo;聲音一落,他已信手扯下面具,身子騰地一躍,從車窗一躍而出,穩穩地站在車頂上。幾乎是他縱躍而出的那一瞬間,所有尖叫也罷,喧囂也罷,高歌也罷,像是被什麼同時擊中,一下子全部啞了。陳容見狀,大大鬆了一口氣,她透過飄晃的車簾看著外面,突然哧地一笑,忍俊不禁地說道:&ldo;七郎,你的那些兒郎們,沒有一個是人形了!&rdo;要知道,她還是在馬車中,那些護衛們,可是硬打硬地擋在外面。砸著陳容的還只是漏網之魚,砸到他們身上的,那是數不勝數。望著一個個糊著臉,頭頂上背上肩膀上手臂上都掛滿五顏六色的東西,有的嘴青腫一片,有的臉上還在流血的護衛,陳容內疚得又想責罵兒子了。她回過頭來,對著王弘說道:&ldo;七郎當年,好似不曾如此威風。&rdo;王弘瞟了她一眼,慢條斯理地把粘在耳朵上的一片糕點拿下,調成染色盤的俊臉上,眉頭微蹙,他淡淡說道:&ldo;是不曾……到得建康,軒兒不可與我們同住。&rdo;他的話斬釘截鐵,分明是命令。陳容心下剛生不滿,轉眼想到一事,難不成,這種慘況以後日日經受?想到這裡,她低下頭,已無力反駁王弘的決定。又回了建康以前,陳容總是擔心兒子有一天會被&ldo;看殺&rdo;,現在看著外面痴痴呆呆的人流,聽著鴉雀無聲的四周,她滿意地想到:還不是那麼慘。便這樣,車隊穩穩地向前駛去,如蟻的人流痴痴呆呆跟著,那個站在車頂上吹風的美少年,也張揚寂寞孤零零的風光著。只是這般站著站著,他總有點不受控制地看向馬車內。馬車內,有他的母親,分別五年,倚在她身邊的感覺是如此美好。可惜,他只能這般吹著風,真要再來那麼一次圍攻,母親還好,父親他……想到王弘剛才瞟他的那個眼神,王軒激淋淋打了一個寒顫。姑子們一安靜,迎接王弘的家族隊伍便浮出人海了。馬蹄翻飛,馬車滾動著,那大大的王字在風中飄揚,一個二三百人的隊伍,終於擠了過來。看到他們過來,王弘走下馬車。幾乎是他剛剛走下,嗖嗖兩道人影閃過,轉眼間,雙胞胎已擠到了陳容身側。兩個十二三歲的美少年,張著一模一樣圓溜溜的大眼睛看著陳容。一別五年,他們對父母的記憶已沒有當年那麼清晰,因此,雙胞胎看著陳容的眼中,有著些許的陌生。望著這樣的兒子,陳容心頭大痛,她眼眶一紅掉下淚來,哽咽著,陳容溫柔沙啞地喚道:&ldo;夙兒、凌兒。&rdo;顫了顫,她伸出雙手各撫上一人的腦袋。感覺到母親的溫柔,兩個少年同時朝她一歪,把腦袋拱進了陳容的懷中。這時,因不喜母親抱得太緊,單獨睡在角落的王昀,腦袋從被窩裡伸了出來,她雙眼滴溜溜的,頗為好奇地看著兩個兄長,顯然很不明白,堂堂大丈夫,怎麼有這麼撒嬌的?雙胞胎沒有注意到妹妹的表情,他們在陳容的懷中蹭著,感覺到這種溫暖特別舒適和安心,兩人慢慢停止了蹭動,安心地把身子一左一右地倚上陳容。陳容左看看右看看,鼻中又塞了,她低聲說道:&ldo;夙兒、凌兒,母親好生想念你們。&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