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到這裡,她的聲音中已有了哭音。低低的哭泣兩句,見到王弘沒有什麼反應,陳容呼地一聲拉開了蒙著頭臉的衣袍。這一抬頭,她便對上了痛得俊臉扭曲,正無奈地瞅著她的王七郎。陳容第一次看到謫仙般的王七,露出這種表情來,不由心中一樂。這一樂令得她惱怒大消,羞意漸起。她慢慢地坐直身子,低著頭,小小聲地求道:&ldo;七郎,我是真不做妾的。&rdo;聲音中已帶有哭音。抽泣了兩下,她以袖拭去臉上的淚水,喃喃說道:&ldo;你王七郎何等身份,真說起來,我阿容給你做妾,都還差一點點。我‐‐‐&rdo;說到這時,她重重咬了咬唇,痛下決心。當下,她果斷地抬起頭來,對上王七郎奇異凝視的目光,恨恨地一瞪,掐著他嫩ròu的手指再次一擰,狠狠低喝道:&ldo;快想法子把我不知不覺地放下去!&rdo;這一下,王七郎痛得倒吸了一口氣,可他俊美的臉上,依然帶笑,只是這笑容多少有點委屈,&ldo;好吧。&rdo;兩字一出,陳容立馬鬆手。就在她鬆手那一瞬間,也不知想到了什麼,她的小臉騰地一紅,直至頸項。王七郎歪著頭,淺笑首望向這樣的陳容,右手朝車後面一指,慢騰騰地說道:&ldo;這裡面有婢女的裳服,你換好後,戴上面紗,找個機會下車吧。&rdo;陳容應了一聲是,她爬到馬車後面,一邊開啟車壁,她一邊恨聲說道:&ldo;馬車中隨身帶有婢女的裳服,如此風流之人,為會麼要扯上我?&rdo;聲音中已有恨意。王弘卻是似笑非笑地望著她,聞言,他低嘆一聲,&ldo;怪不得世人都說,好人最難做。這裳服,是我為卿卿你準備的。&rdo;陳容一怔。她愣愣地回過頭來。對上王弘的目光時,她雙眼一瞪,低喝道:&ldo;縮回頭去,不許看我。&rdo;王弘聞言一笑,果真回過頭去。這時的女性衣袍,比男子的繁瑣太多,就算是婢女的,也講究一種優雅之美。陳容一邊悉悉索索地換著衣裳,一邊自我安慰著:王弘這樣的人,美人見得多了,他才不會回頭來看我換衣呢。想是這樣想,她還是急得手都有點亂。過了好一會,陳容終於把中衣換上,只套外袍了,穿著穿著,她突然想道:這些衣袍還真的十分合身,他剛才都說了,它是為我備著的……為什麼要為我備衣裳?她想到這裡,又氣又惱,又恨又羞。好半晌,她才制止自己胡思亂想,忖道:定是那傢伙在城門叫我卿卿時,便料到了會有這麼一下,便把衣裳都放在馬車上,只等我自投羅網了。這麼一想,不知為什麼,她更氣了。不一會,把裳服穿戴整齊,頭上戴著紗帽的陳容,終於轉過身來,她朝著慢條斯理地品著酒水的王弘瞪了一眼,悄悄把車簾掀開一線。見到外面的人似乎少了一些,她低著頭,便這般把車簾掀開,跳下了馬車。這時馬車正大行進,她這般跳下,整個人便是向前一衝,幸好她身手不錯,連忙穩住。王七郎的馬車,一直是眾人關心的重點,此刻看到有人從中跳出,嗖嗖嗖,一時之間,好一些目光都轉向了陳容。不過這些目光,在對上婢女打扮,戴著紗帽的陳容時,收了回去‐‐貴族隨身帶著婢女,就算與他人淫樂時也留婢女在場,實是太尋常,尋常得像患得吃飯喝水一樣。因此,連那些女郎們都只是瞟瞟陳容一眼,便不再理會。陳容心下松,她向後退出幾步,幾個箭步便衝上了一輛載著婢女們的馬車。婢女們看到有人上車,同時一驚。待見到戴著紗帽的陳容,頓時瞪大了眼,朝著她上下打量著。陳容挑一處角落坐下,低聲說道:&ldo;是我,不要出聲。&rdo;眾婢恍然大悟。這些經常服侍王七郎,跟著他走南闖北的婢女,只論外表和氣質,那一個都不輸給普通計程車族女郎。而且她們人人識字懂禮,對於與自家郎君共過生死的陳容,她們從內心深處是敬重的。因此,她一開口,眾婢馬上安靜下來,一個全恍若無事人一般,開始繼續先前的活動。陳容暗暗納罕,望著她們,她不由想著:光是他的這些婢女,便已勝過我了……這想法一出,她剛剛升起的那點期待,又全部煙消雲散。前一世,為了那個不屬於她的郎君,她受盡白眼,耗盡芳華,這一世,她真不想再如此辛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