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容悄悄地避遠了些,斂眉順目地回道:&ldo;三哥說笑了。&rdo;她縮到了馬車的另一側。陳三郎看到她遠離自己,長嘆一聲,吟誦道:&ldo;繁華轉眼成空啊。女人這一生,便如那開得豔麗的春花,最美最動人,也只有幾十日的光景。哎在這種今日不知明日的世道,為什麼不能及時行樂呢?妹妹你說是吧?&rdo;他溫柔地望著陳容。馬車車簾晃動下是陳容沉寂的面容,她淡淡一笑,回道:&ldo;花開花落終有時,這是天地常理。有一些花總是帶著痴勁的,它的盛開,只是為了某一人,某一天。&rdo;這卻是婉拒了。陳三郎收起笑容,道:&ldo;某一天?妹妹還在指望著嫁給七郎為妻?&rdo;聲音中忍俊不禁。陳容垂眉斂目的,她沒有回答,只是慢慢地扯下了車簾。她的動作緩慢中,透著一種刻在骨子裡的落寞。陳三郎目不轉睛地望著她,在她拉下車簾時,突然說道:&ldo;王七郎也是個有豔福的。&ldo;陳容沒有回話。馬車顛覆中,很快來到了南陽城東側的陽水湖邊。湖中,十數只小船點綴其中,冬日的陽光下,那盪漾的湖水一圈又一圈的散開。小船中,琴聲飄然而來,那琴聲空靈清澈,彷彿來自天籟。就在這時,一個少年掀開車簾,叫道:&ldo;來的可是陳氏阿容?&rdo;馬車裡,傳來陳容清媚的聲音,&ldo;是。&rdo;&ldo;甚好甚好。&rdo;那少年哈哈一笑,右手一擺。嗖嗖嗖,五輛馬車一字排開,它們結結實實地擋在陳容的去路上。高大寬敞的馬車,完全隔絕了陳容看向湖水的目光。陳容一怔間,那少年叫道,&ldo;陳氏阿容,且彈奏一曲,若是琴聲合了我意,你自可入內。哼哼若是不合我意,那對不起了,今天你是見不到你的七郎了。&rdo;居然來了這麼一下。陳容啞然失笑。她掀開車簾,望著那一字排開的馬車,笑道:&ldo;好。&rdo;說罷,她伸手拿過琴,右手一抹,琴聲悠然飄開。她的琴聲如她的人一樣,於多變中透著一種華麗,以指法繁複取勝。幾乎是突然的,那琴聲剛悠揚飄出,卻是戛然而止。就在那少年怔了一下,待要開口時,陳容格格笑道:&ldo;君可是桓氏阿林?世人都說,桓九郎有過目不忘之能,妾不才,請九郎把我剛才所奏的琴曲接下去。若是接得動聽也就罷,若是接得不好,那對不起了,陳容還就賴在這裡不走了。&rdo;少年苦笑道:&ldo;你這小姑子明知道我不擅於琴。罷了罷了。&rdo;他手一揮,那五輛馬車移了開來。陳容與少年對了個正著。對上陳容,桓九郎眉頭一皺,道:&ldo;怎地是個俗物女郎?&rdo;陳容大惱,她瞪著他,冷笑道:&ldo;原來是個病弱郎君。&rdo;這個桓九郎五官雖然清秀,卻是臉色蒼白,眼底帶著青色,一副弱不禁風的模樣。桓九郎呆了呆,他瞪著她,大聲叫道:&ldo;你這女郎,眉骨高聳,眼含煞氣,怎配得上王弘王七郎?&rdo;幾他的聲音剛剛落下,陳容已抬起頭,眯著雙眼盯著桓九郎叫道,&ldo;我一支系庶女,身卑位賤,動作不由人。若不帶煞,豈不由人踐踏?你這病夫揭人之短,太也可恨!&rdo;與時下計程車人女郎說話不同,陳容的語氣中,真真帶著煞氣。她大叫出聲時,陳三郎大驚,他急急喝叫道:&ldo;阿容,注意點!你知道他是誰嗎,他是桓府九郎,是桓府的嫡長子,身份尊貴得很!不許你這麼無禮!&rdo;就在這時,一陣大笑聲傳來。卻見河邊上,不如何時划來幾葉扁舟。那個拊掌大笑的,正是瘐志和另一個青年名士。笑聲中,瘐志樂道:&ldo;好好,說得太好了,這個病夫就是喜歡揭人之短,著實惱人。&rdo;他的聲音剛落,那個青年笑道:&ldo;噫,陳氏阿容的馬車裡,還放著鞭子呢。那鞭子怎地掛著,幹嘛不取下來一鞭揮過去。也別抽得太重,抽死了桓府難免要鬧,我說阿容你就打他個半死不活,讓他臥c黃半載吧。&rdo;這兩人的取笑聲,使得陳容算點不好意思,她轉過頭看向他們,在對上兩人身後的王弘似笑非笑的目光時,她臉紅了紅,側過頭去。這時,桓九郎伸手撫著自個兒的咽喉,向著王弘苦笑道:&ldo;被你這婦人一瞪,我這冷汗直冒,咽中發痛,幾有垂死之感。&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