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話夠狠夠毒,一時之間,不管是王塊還是謝宛,都漲紅了臉。就在這時,只聽得舟中傳來王弘溫柔的聲音,&ldo;軒兒。&rdo;他的聲音一來,王塊兩女便敏感地發現,絕色少年警惕起來了,他緊盯著自己的父親,那表情如一隻準備作戰的貓。少年的這種警惕,王弘也感覺到了。他眉頭蹙了蹙,忍不住冷聲說道:&ldo;大丈夫行事,泰山崩於前而面不改色。五日後,你下山吧,到那紅館酒樓多看看,什麼時候能處變不驚,什麼時候再回來。&rdo;他這是訓子。王塊眾人低頭不語時,絕色少年恭謹中透著不耐煩的聲音傳來,&ldo;是。&rdo;王弘點了點頭,道:&ldo;這兩日,你便好好招待一下建康來的貴客。&rdo;交待到這裡,他也二話不說,手中竹杆一撐,那輕舟已是遠遠盪開。望著那兩人相伴而去的身影,一個粉雕玉琢的童子頭一伸,清脆脆地大叫道:&ldo;王七郎,陳氏阿容,你們不能只管生不管教。又自顧去玩兒,夙兒惱了。&rdo;這古里古怪的話,毫無禮貌的口吻,令得蕩著舟的王弘不由向前一僕,差點跌倒在舟中。陳容連忙伸手扶住,她回頭瞪著王夙,惱道:&ldo;夙兒,怎麼說話的。&rdo;頓了頓,她對著大做鬼臉的王夙頭痛地說道:&ldo;王家詩禮相傳,你不可這般頑皮。&rdo;她的聲音是響,可隨著輕舟越蕩越遠,那聲音也是越來越遙遠。另一個童子從一旁伸出頭來,他朝著兄弟大大的一點頭,讚道:&ldo;做得好,不能讓他們太逍遙番外煞風景王塊等人,足足在山道上走了近一個時辰,才看到建於半山腰上的府第。這一個時辰,雖然不需要兩個女郎走路,可光是這林中的悶熱,便使得她們汗流浹背。望著前方精緻的二層木質小樓,謝宛兩女大大地鬆了一口氣的同時,不由想道:都說隱士生活如何舒服,這哪裡算是舒服了?也不知王弘那謫仙般的人,是不是也這樣日日汗流浹背的上山下山?這樓外表看起來古僕,便那麼依山崖而建,一顆巨大的,十人環抱的古樹,便從那庭中穿瓦而過,頗為別緻。一踏入,兩女便鬧著要沐浴,而當她們浸泡在浴殿時,才發現那水竟然是天然的溫池水,活水從石板底下汩汩流水,源源不絕。沐浴更衣後,女郎們坐在建在巨樹樹丫的一個平臺上,望著遠處的山峰,吹著習習涼風,眺望著湖泊中悠悠來去的船隻,幾乎是突然的,有一種飄然若仙的感覺。王塊喝了一口建康才產的神仙漿,讚道:&ldo;真真是神仙所在。&rdo;謝宛也輕聲說道:&ldo;是啊,若是晚間,天空明月相照,七郎著白裳撫琴而歌,那情景,當真醉殺人。&rdo;這裡只有她們幾個女子在,她可以放縱自己對王弘的愛慕,一臉陶醉地想象那種種美景。一陣清越的笛聲傳來。這笛聲飄蕩在林間,婉轉低迴,動聽得很。&ldo;七郎回來了?&rdo;謝宛低低喚道,頭一伸,順聲望去。王塊等人也在順聲望去。笛聲是從前方的樹林中傳來的。她們仔細一看才發現,穿著一襲淺藍偏綠外袍的王軒,正站在高大的樟樹樹杈上。少年還沒有長成的,頎長的身軀,正隨著林風輕擺,那廣袖博帶,長長的墨髮,在風中輕舞。這般看去,少年的側面如山陵河嶽,說不出的靈氣逼人,說不出的讓人心動。一時之間,眾人幾乎覺得,眼前的樹林都變得明亮起來。望著他,王塊喃喃說道:&ldo;當真快活似神仙。&rdo;她轉向謝宛,見她眉頭微蹙,奇道:&ldo;你在想什麼?&rdo;連她都給看呆了去,謝宛怎麼這般冷靜?還不高興地蹙起了眉?謝宛一驚,她連忙道:&ldo;沒什麼。&rdo;見王塊盯著自己不放,她低下頭,輕嘆道:&ldo;陳氏阿容,甚是有福。&rdo;她是不想承認的。便是來到山腳下時,她也認為,不過是個出身卑微,還得罪了皇室的豔俗女子,有什麼了不起的?王七郎選擇她,只是一時暈了頭,他如果見到自己,一定會轉而愛上自己。可是,她連王七郎的影子還沒有看到,便見到了陳氏阿容與他生的三個兒子。這三個兒子,都很不同,很扎手。她幾乎是警醒地發現,陳氏阿容雖然不值一提,可她會生兒子,她生的兒子,便是自己前進的最大阻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