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實上,現在樂呵著的不止是他兩人,一側坐著七八個少年,都是衣履雍容,長相清秀文雅出眾的。此刻,這些少年了一眼王弘,便朝陳容望上一眼,然後又望向王弘,然後便以袖掩臉,雙肩顫動。在所有人的笑容和注視下,陳容向熟人們一一見禮,細腰一折,向自己的馬車折回。自始至終,她的腰背挺得筆直,她臉上的笑容,愉悅輕鬆,直到上了馬車。馬車啟動了。漸漸的,笑聲遠去。也不知過了多久,陳容才動了動挺得太直太久,已有點僵硬的背,慢慢地收起臉上的笑容。這時,尚叟在外面嘆道:&ldo;女郎便是做了女冠,七郎他也是有心的。&rdo;他說到這裡,心中大悶,當下長嗟短嘆起來。陳容閉上雙眼,好半晌,她才輕聲說道:&ldo;他是有心……&rdo;尚叟一聽,又是一陣嘆息。又過了一會,尚叟問道:&ldo;女郎,郎君那裡要不要也去見一見?&rdo;出家之前辭親別友的傳統,由來已久。一般來說,既是出家,便代表以往恩怨一筆勾銷,有些地方,辭別的不但是親友,甚至連仇家,也會去見一見,敘一敘,畢竟,紅塵俗世需要割斷的,便是恩怨情仇四個字。何況,陳容與陳家大兄的關係實是匪淺。陳容沉吟了一會,低聲說道:&ldo;不必了。&rdo;尚叟一怔,問道:&ldo;為什麼不必?&rdo;陳容沒有回答。這時,陳容的馬車已駛入巷道。巷道兩側,行人紛紛,每個人向她的馬車瞟來一眼,便會專注地打量著。&ldo;這便是那個向陛下請求出家的陳氏阿容。&rdo;&ldo;聽說是個難得的美人兒。&rdo;&ldo;可惜了,可惜了。&rdo;&ldo;有甚可惜的?嘖嘖嘖,道家不是有房中七十二術流傳在世嗎?可見是個不禁情愛的。&rdo;這個聲音,便有了幾分y意。&ldo;駕--駕--&rdo;尚叟連連揮動長鞭,驅著馬車向陳容的院落駛去。陳容剛剛走下馬車,一個人影飛一般地向她衝來。尚叟一驚,立馬上前一步攔住。那人衝到陳容面前,便剎住了腳步,他一邊推著尚叟一邊跳著雙腳叫道:&ldo;阿容阿容,你大兄被浪蕩子拿住了,你快快去救他。&rdo;這人臉孔瘦長,體形也削瘦,蒼白的臉上還敷著粉,可不正是陳家大嫂的那個三弟?此時此刻,他一臉的焦慮,只是說著說著,那盯在陳容的雙眼便有點失神。陳容盯了他一眼,便有點厭惡地轉過頭去。她竟是理也不理便跨入了自家院落。那瘦削文弱的三弟呆了呆後,衝著陳容的背影叫道:&ldo;陳氏阿容,你還有沒有良心啊?我說,你的大兄被浪蕩子給拿住了。他們還要砍去你家大兄的手&rdo;這時,陳容和尚叟已先後入了院落。聽到那人的叫囂,陳容停下腳步,冷冷說道:&ldo;我如今,已是陛下親封的女冠&rdo;她回過頭來,以一種居高臨下的冷漠眼神盯著那三弟,&ldo;你去告訴那些浪蕩子,如果不想連累家人,不想屍骨無存,別說是砍下他一隻手,便是把他手腳都砍了,都是可以的&rdo;她的聲音一落,大門砰地一聲被關上。那三弟呆呆地站在門外,盯著那大門望了好一陣,他還是一臉不敢置信。陳容一入院落,便對守在家裡的平嫗問道:&ldo;守著我大兄的人,可有回來稟報什麼?&rdo;平嫗搖了搖頭,道:&ldo;沒有啊。女郎不是說過嗎?如果一切平安,就不用回來稟報的。&rdo;陳容點了點頭,對尚叟說道:&ldo;叟,你把馬車停好後,便出去一趟,找到我們的人,便說是我說的,天黑夜深時,不妨把臉蒙起來,捉住我那大嫂的兩個兄弟,狠狠地揍一頓記住,打重一些,讓他們躺個十天一月的。&rdo;這一次尚叟沒有猶豫,平城處於北方,本地人頗有些逞勇鬥狠的,再加上這一路南遷,他也是見識了不少世面了。可以說,他對陳容的這個命令,不但不排斥反而大為贊同。領了命令後跑得飛快。轉眼,又是二天過去了。這一天傍晚,平嫗走到陳容身後,輕聲稟道:&ldo;女郎,郎君白天來過。&rdo;陳容轉過頭來,輕聲問道:&ldo;什麼事?&rdo;平嫗低聲說道:&ldo;郎君他嘮叨了許久,說什麼他那婆娘雖然粗鄙不堪,連同她的兄弟也不是個成事的,可是,當初郎君剛來建康時,不但染了重病,還貧困不堪。若不是被岳父收留,被那婆娘照顧,他也不會活到今日。他說,以後他會管教好他們的。女郎萬眾矚目,不管是做人還是行事,當謹慎守拙為要,千萬不要被人拿了把柄什麼的。&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