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端端的,陳術背心冷汗涔涔而下,他看著笑盈盈的盧縈,直覺得那雙黑白分明的眸子,似乎能洞察一切。更似乎,自己在丹才做的小動作,她己洞若觀火。不敢拭去額頭湧出的虛汗,陳術板著臉淡淡地回道:&ldo;盧氏娘子說笑了,這家酒樓姓什麼,與我全然無干,我也不會感興趣。&rdo;說到這裡,他命令道:&ldo;走吧。&rdo;&ldo;是。&rdo;牛車移動。走出幾十步後,陳術轉頭看向後面,這時盧縈已轉過身,朝著那些官兵走去。看著她修長的身影,陡然的,陳術想道:我經商多年,什麼人沒有見過?這還是第一次不敢正面面對一個婦人。與她說不了兩句,竟落荒而逃了。他感覺到,在盧縈面前,自己無所遁形。似乎自己隱藏在內心深處的所思所想,她無不了然於心。便連她那看起來冷淡的笑容,也帶著幾分嘲諷和漠視。對上這樣的人,還真是讓人有種力不從心的感覺!吐出一口濁氣,陳術閉上眼睛尋思道:我定然是累了,太過疲憊了,竟被一個還沒有及笄,也沒有什麼家世的小姑娘給嚇住了。想是這樣想,可此刻的陳術,還真提不起力氣來阻止盧縈得到那家酒樓。要知道,就在不久前,他還在想著,要在行商一路上,把盧縈堵得無路可走!酒樓的事很順利。當盧縈拿出代表蕭氏的木牌,擺明車馬要仗勢欺人時,不順利已不可能。下午時,那酒樓的地契房契便到了盧縈的手中,契主的名字,也變成了盧縈上午時,盧縈對陳術說,這酒樓會姓蕭,那話可真可假。陳術便是要查也查不出來。因為各大世家把置下的產業掛在別人名下,是很正常的舉動。酒樓作價三百兩黃金同時,盧縈也讓羅子塞給眾官兵三十兩黃金,以感謝他們的辛勞。酒樓到了手,接下來便是趕人了。微微關閉的酒樓大堂內那肥胖的婦人正絕望地哭嚎著,而那個店小二,也白著臉流著冷汗看著自家姐夫。直過了一會,他才嘎澀地問道:&ldo;二姐,二姐夫,難道我們就沒有了法子?那個少年儒生連輛像樣的牛車驢車都沒有,他憑什麼可以強了我們的酒樓去?&rdo;他不說還好,他一說那高大的漢子悲從中來。他狠狠地瞪著那店小二,說啞了的嗓子中帶著怨懟,&ldo;你還好意思說?要不是你怎麼會鬧出這樣的事?人家只是上來吃過飯,問句話你……&rdo;氣到極點,他袖子一揮直趕人,&ldo;走吧走吧,我算是明白了,你這個小舅子我養不起,也養不來。&rdo;漢子的聲音一落那肥胖的婦人在一側尖叫道:&ldo;阿根,你怎麼說這樣的話?明明是那人收賣了官府欺負我們,你怎麼能怪到自己人身上?&rdo;轉頭她朝著那小二叫道:&ldo;二子,你別走,誰要你走,姐跟他拼了!&rdo;說罷,她瞪著自家丈夫臉上的橫rou直抖。就在那肥胖的婦人以為丈夫會像以往的每一次那樣妥協,會再次低下頭一聲不吭時。那高大漢子卻是啞聲說道:&ldo;你也走吧。&rdo;&ldo;啊?&rdo;姐弟兩人齊刷刷抬頭看向那漢子。一陣西西索索聲中,那漢子掏出一張帛書扔到那婦人面前,平素憨hòu的臉上,已經是木然一片,&ldo;這是休書。我養不起你這樣的婆娘,你也走吧。&rdo;什麼冇?休書?那婦人一驚,她呆呆地低下頭看向那帛書,她是不識得兩個字,可她弟弟識得。就在那小二呆呆地念著&ldo;休書&rdo;兩字時。那肥胖的婦人從喉中發出一聲嘶利的尖叫,只見她騰地站起,朝著那漢子便是一撲。縱身朝前夫撲去,婦人雙爪撓向他的臉,張嘴咬向他的rou,尖叫道:&ldo;好你個李阿根,你敢休我?你居然敢休我?&rdo;那漢子右手一擋一推,轉眼間,便把那婦人給推得向後退出好幾步。就在那婦人不敢置信地坐在地上就要打滾撒潑時。那漢子猛然扣住她的衣襟,甕大的拳頭高高舉起。不過那拳頭一直沒有落下,他只是瞪著婦人厲喝道:&ldo;夠了!我受夠了!齊長秀,你進我李家的門共七年,這七年中,我家從良田百頃變成現在的田地全無,從一家紅火的酒樓變得酒樓也沒了,從錦緞堆滿倉庫到現在的什麼也沒有。齊長秀,娶到你這個破家婆娘,是我李阿根倒了十輩子的黴!再不休你,我怕是連個安身的地方也沒了,你滾吧,不要再來了。兩個孩子是我的種,以後你不許見他們。&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