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那又如何?便是他們之間有過四面之緣,便是他賜了她書,那又如何?除非,盧縈跟他說,當初他要她讀中庸時,曾說過讀好了中庸,可許她一個妾位的。除非,她跟他說,他還喚過她縈縈……只有這樣,兩人才勉強扯得上關係。可巴不得與這個貴人永遠扯不上關係的盧縈,怎麼可能說出那樣的話?那些話說出來容易,可說出的後果,盧縈卻斷斷無法承受!一時之間,盧縈竟有點進退兩難了。進,她沒有籌碼,除了自身,沒有任何可以值得一提,可以做為條件向貴人求助的資本。退,她不能退,走到這個貴人面前後,她越發清晰地感覺到,自己弟弟的失蹤,與他相關。只有他開口了,才能救回弟弟。為難中,盧縈也沒有發現,她自己已是挺直了腰背,清麗至極的面容上秀眉微蹙。她微抿著唇,目光中透著一縷躊躇。她也不知道,相對於她這近表現出來的冷淡中帶著從容揮灑的姿態來說,她現在難得的脆弱,還是十分動人的。貴人靜靜地看著她,既居高臨下,又似笑非笑。不安中,盧縈突然想道:不對,他這樣身份的人,既然都可以不讓人通報一聲便讓我入內,說不定是早就料到我要來!難道,他是真的對我有了興趣?!這個想法突然而來,還十分清晰明瞭。盧縈瞬時黑了臉,她咬了咬牙,抬起頭來。她對上只離自己幾步遠,卻似高倨華堂,需要仰視的貴人,慢慢說道:&ldo;盧氏阿縈前來,是想向郎君求助。我弟弟不見了。&rdo;似是聽不懂他前面的話一樣,盧縈自顧自地說到這裡後,直視著貴人,靜靜說道:&ldo;我弟弟是二個時辰前離開學堂的。我於一個時辰前得知,得知之後,我見過他的先生,便直接前來求見郎君。&rdo;她說得緩慢,十分的緩慢。她的這一番話,任何一句都溫文有禮。可她把時辰咬得這麼清楚,又重點提到自己的行蹤,簡直就是在明說,她根本就懷疑自己弟弟的失蹤,與眼前這個貴人相關!真是,膽大包天!是了,她在他面前,不是第一次膽大包天了!在盧縈把話說完後,男人神色不動,那俊美灼目的臉上,沒有半點被冒犯的怒意,反而扯了扯唇角,問道:&ldo;所以呢?&rdo;盧縈垂眸,好一會才咬牙說道:&ldo;阿縈想貴人開口,問一問你的屬下有沒有見到舍弟。&rdo;……一陣沉默後,男人磁沉的笑聲輕輕傳來,&ldo;我為什麼要開這個口?&rdo;這話一出,盧縈臉色一變。他和她的地位有云泥之別,她有什麼面子讓他開這個口?他又為什麼要開這個口?臉色只是變了變而已,垂下長長睫毛的盧縈卻在想著:果然,我的感覺沒有出錯。我的弟弟,一定是落在與他相關的人的手中。既然是這樣,那就一切好辦了。那抓住她弟弟的人,要想的無非是她的妥協,或者,想看她的表現。不管如何,弟弟的安全是定然有保障的。低下頭,她朝著貴人福了福,輕緩地說道:&ldo;那阿縈,告退了……&rdo;說罷,她姿勢優美的向後退去。這般倒退了幾步後,盧縈轉身,似是沒有注意到那貴人正側著頭盯著她一般,盧縈挺直腰背,緩步走出了花園中。盧縈沒有注意到,當她步履堅定地越走越遠時,那貴人終於露出一抹驚訝的表情來。他顯然沒有想到,盧縈不顧一切,又是威脅又是請求地闖入這道門,又見了自己,卻在最後,這麼輕易地選擇了放棄……到了這個地步還是不想妥協麼?做他的妾室,便讓她這麼為難?嘖嘖,真是有意思。徑直出了莊園的大門,盧縈看了一眼還在侯著自己的驢車,低聲道:&ldo;走吧。&rdo;&ldo;好。&rdo;不一會,驢車駛去。望著昏暗的天空,坐在驢車中的盧縈閉上雙眼。這時的她,一點也不慌亂了。特意趕來與這個貴人相見,能得到相助救出弟弟最好,不能的話,她就需要確定心中那莫名而來的猜測。既然猜測到對方要的是什麼。她現在需要的,是冷靜下來,徐徐圖之。有所謂敵不動,我不動。驢車不一會便回到了盧縈所在的巷子外面。盧縈剛下驢車,便聽到曾郎喚道:&ldo;阿縈,阿縈!&rdo;曾郎的聲音驚動了一些人,那兩個側門中,伸出不少腦袋朝兩人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