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一會,盧雲的聲音從她身後嘲諷地傳來,&ldo;別看了,人家的父親都是將軍了。你再看他他也不會多做停留。&rdo;出乎盧雲意料的是,一向對曾郎敬重有加,從不許他肆意指責的盧縈這一次卻輕嘆了一口氣。悠悠的嘆息聲中,盧雲聽到盧縈低低說道:&ldo;是啊。&rdo;&ldo;什麼?&rdo;盧縈依舊看向坐著驢車,揚長而去的曾郎身影,低低說道:&ldo;你說得對,他嫌棄我了……&rdo;轉過頭,盧縈看著目瞪口呆地盯著自己的弟弟,眼圈一紅,吐出的聲音卻格外清冷,&ldo;他對我的態度倨傲,隱有不耐煩。他母親也不喜我……&rdo;以一種艱澀的語氣,一字一句地說到這裡,盧縈抿了抿唇,在一陣沉默後突然說道:&ldo;過幾天曾伯父便會歸家,阿雲,到時你帶上婚書上得曾家,請求退婚。&rdo;&ldo;什麼?&rdo;驚駭下,盧雲睜大了眼。他雖然一直不怎麼喜歡這個曾郎,可他也知道,女子的婚姻大事事關她的一生,自家姐姐這個決定,怎能下得如此糙率?見到盧雲驚駭,盧縈自己也是驚駭的,她傻呼呼地張著嘴,都有點不敢相信那樣的話出自自己的口中。一直以來,被她奉為天,奉為後半生的依靠的那個男人,她怎麼這麼輕飄飄就否定了?是剛才見到曾郎後,那源源不斷湧出的不安,還是此刻無時無刻不在提醒自己的警告聲?是了,一個女人如果嫁給一個對她並不滿意的丈夫,頭上還有一個永遠在挑剔,永遠都不會喜歡自己的婆婆,她這一生幸不幸福,其實不需要再做猜測和幻想。是吧?便是這個警告聲,一遍又一遍地呈現在心底,令得她說出那樣一番話來。輕嘆了一口氣,盧縈向著盧雲點了點頭,道:&ldo;就這樣決定吧。等曾伯父回來你就上門退親。&rdo;&ldo;可是姐姐!&rdo;&ldo;阿雲,你可記得父親說過的話?他說過,他雖是盧氏一族的罪人,永遠都無顏回歸族裡。可你也罷,我也罷,都是堂堂盧氏的子孫。無論何時,我們不能低下我們的頭,便是面見王侯,我們也應當從容而笑!&rdo;聽到盧縈提起亡父,盧雲眼圈一紅,他咬牙道:&ldo;姐姐,我知道了。&rdo;&ldo;恩,&rdo;盧縈的聲音輕輕柔柔,&ldo;我與曾郎的婚約,定於我們父母俱在時。有所謂人在人心在,我想父親如果在世,他是不願意他的女兒去接受他人的施捨的。哪怕是婚姻這種施捨。&rdo;&ldo;是,姐姐。&rdo;有所謂剛極易折,盧縈的父親,這一生便是由於過剛而被折斷。換成她受傷前,她便是想到父親的這些遺訓,也會不以為然。奇怪的是,現在的她,卻很自然地接受了父親的理念。也許,是因為眼前這些搖曳在春日陽光下的綠樹紅花是如此清晰明亮的緣故,也許更因為,此刻有一種說不出的通達和自信,充斥了她整個心田的緣故!變化更新時間2013-2-222:48:28字數:1947曾郎走後,四下又恢復了安靜,盧縈走入木屋,不知不覺中來到弟弟所住的那間房子裡,順手從書架上拿起一本書翻閱起來。在這個書籍十分珍貴的年代,兩人的父親卻給他們留下了大量的書籍。這些書籍如果願意,可以幫姐弟兩人換來安然生活十年的錢財。不過兩人從來沒有這種想法,也不敢有這種想法。這些書籍,盧縈以前看過一些。不過她是一個女子,書讀得最多也就這樣,便沒有把心思放在上面。可此刻一翻開書本,盧縈卻發現,書冊裡面所寫的每一句話,都變得很好理解了。外面漸漸昏暗,也不知過了多久,盧雲的聲音從一側傳來,&ldo;姐,很晚了。&rdo;盧縈如夢初醒,她抬起頭看了盧雲一眼,慢慢合上手中的書冊。盧雲沒有發現,此刻她的手在抖動。她手中的這本《中庸》,是很深奧的儒家經典,至少對於她這個讀書不多的少女來說是深奧的,可不知為什麼,剛才翻閱時,她卻覺得書中的內容很好理解,那些曾經深奧難懂的知識,竟是一下子變得淺顯多了。呆了一會,盧縈低聲道:&ldo;你也早點休息。&rdo;她是很想再看下去,可家裡窮燃不起燈,更談不上用珍貴的柴火來照明。&ldo;恩。&rdo;盧雲沒有注意到自家姐姐的異狀,轉身朝c黃塌走去。接下來的幾天,盧縈驚喜地發現,那種異狀並沒有消失。於是,受了傷幹不了重活的盧縈,一有空閒便抱起書冊細啃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