盧縈陡然抬頭。猝不及防之下,年方十六七歲的少女,那一臉不加掩飾的脆弱落入那人眼中!這一瞬,看著她的人眸光明亮了點。幾乎是陡然的,他伸開雙臂把盧縈摟入懷中。透不出光亮的榕樹下,高高在上的男人緊緊擁著她,他的唇摩挲著她的秀髮,直過了良久良久,他低才低嘆道:&ldo;你呀……&rdo;只是兩個字,只有兩個字,卻透露出無窮無盡的嘆息,無奈,還有,無力。被他這樣抱著,身冇體的每一處都是他的溫度,呼吸間都是他的氣息,盧縈先是反射性地想推開。不過手剛伸出,她想到兩人說好的事,便又停止了。……有些事,是得適應了。感覺到懷中人的溫軟和馴服,高大的男人溫柔地嘆息出聲,&ldo;你這性子,可如何是好?&rdo;直到這個時候,他才記起,懷中的少女不過十六七歲。她從小便cao持家業,她一無所有地與弱弟相互扶持著長大。她曾三餐不繼。他剛識得她時,她甚至為了那一頓吃上了rou骨頭而喜悅不盡。她曾在流氓和外祖家的逼迫中臉色蒼白。她曾在大雨中狼狽奔逃……明明如此孤單,脆弱,明明白手起家,明明從無依靠,她卻屢屢用她的堅硬刺痛了他的心。明明是被逼出來的堅強,卻偽裝得太完美,讓人幾乎以為,她天生就強大。他輕嘆出聲。直過了好一會,他才低低地問道:&ldo;冷嗎?&rdo;被他緊緊摟在懷中的盧縈搖了搖頭。他低下頭,在她的秀髮間輕輕印上一吻,低聲說道:&ldo;這兩日倒春寒,要照顧好自己。&rdo;他的聲音,真的很溫柔很溫柔,這是一種刻骨蝕心的溫柔,原本強大高傲暴戾尊貴不可一世的男人,那偶爾一顧一回眸,一言一低語,卻能把那溫柔刻入人的骨髓,蝕入人的心底。這是鴆毒啊!在他懷中,盧縈又搖了搖頭。吸了一口氣,平復了下錯亂的心跳後,盧縈低低地說道:&ldo;你怎麼就出來了?&rdo;他的聲音磁而沉,&ldo;再不出來,就圖窮匕見了。&rdo;說到這裡,他低低一笑,&ldo;有些人就是不到黃河心不死,非要逼我亮出身份……連執六的身份都鎮不住他們。&rdo;這是第一次,他用一種平和自然的語氣,像聊家常一樣聊起自己的事,甚至還語帶調侃。這樣的他,會讓人沉溺……盧縈再次搖了搖頭。這時,一陣說話聲從旁傳來,&ldo;大哥呢?&rdo;正是元氏的聲音。護衛的聲音響起,&ldo;應在附近。&rdo;元氏&ldo;恩&rdo;了一聲,自言自語道:&ldo;也不知還有多久才散宴。&rdo;說話際,兩人竟是直直地朝著盧縈的方向而來。盧縈掙扎了一下。這一次,她一動,劉疆便鬆開了她。就著暈暗的燈火,他低頭看著耳尖泛紅的盧縈,心下一蘇,低低說道:&ldo;還冷麼?&rdo;盧縈搖了搖頭,眼角瞟到一人,不由說道:&ldo;郎君,有人找你來了。&rdo;劉疆皺眉回頭,對上大步而來的兩個護衛。那兩個護衛走得很急,在與元氏兩人相遇時,都沒心回他們的話。轉眼間,兩人便來到了劉疆身側,看來他們是要稟報什麼急事,盧縈不動聲色地退後十幾步,閒閒地看起遠處的燈景來。……任何時候,都不要探入一個身份複雜的人的世界太深。&ldo;你知道得太多了&rdo;,從來都是上位者殺人的理由之一。不管,他此刻對你有多溫柔,有多看重。在那兩個護衛臉色凝重地攔著劉疆稟報時,元氏一眼看到了自家大哥,當下急急地走了過來。她來到盧縈身側,一邊牽著她的手一邊說道:&ldo;大哥,我找你好久了。&rdo;盧縈迴頭朝她笑了笑。元娘蹙著眉說道:&ldo;大哥,剛才際氏找我了,她竟然跑過來求我幫她,我沒有理她。&rdo;她由著盧縈牽著自己的手走到林蔭道中,低著頭繼續說道:&ldo;我也遇到楊梅了……大哥,原來沒有了我的嫁妝,楊府會這麼慘。聽說楊梅原本定下的那家,現在要求退婚了。還有,聽說她原本準備好的嫁妝,都被她父親挪用了。大哥,你說奇不奇怪,我只是收回了自己的嫁妝,怎麼楊府就這麼侷促,連女兒的嫁妝都要挪動呢?&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