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死了!她死得不能再死了!這個念頭,岡浮現時還只是令他一怔,只是不知怎麼的,到了夜深時,他一個人坐在書房堊中,卻突然感覺到,那種徹骨的冰寒,和寂寞!這是他從來不曾體會過的,想也不曾想過的,可怕的冰寒!它來得如此突然,如此猛烈,如此鋪天蓋地。彷彿,從此後,他永遠只是他一個人,從此後,再也不會出現那麼一個傻女人,為他著想,疼惜著他,全心全意地愛著他,為他付出一切。再也不會有了。這世間,他兵是自己一個人了。這是很奇怪的感覺,明明他功成名就,位高權重,明明新建的駙馬府裡裡外外都是喜氣洋洋,明明他成為了朝中權貴府中的常客。明明他得到了一切,為什麼會覺得這般的冷和寂寥?在一夜夜無眠後,他想過,這只是暫時的,過個不久,他就會忘乾淨的。可是,他居然無法忘記。便是與大公主新婚,便是擁著嬌妻出入宮闈,春風得意時,他也揮不去那刻骨的冷。終於,他忍不住了,他逼著弗兒,來到了馮宛葬身的地方。去的時候他是想,畢竟她為自己付出過,給她一個葬身之地吧。定是這樣,定是因為她連個葬身之地也沒有,這才纏上自己,讓自己不得安寧的。可他也沒有想到,來到那亂糙堆,看到那腐爛的屍體時,他會如此如此的痛苦……那種痛苦,足以噬心剔骨!與趙俊的激動相比,馮宛平和得讓人刺眼,在他連聲的質問中,她晃了晃酒斟,慢慢站起。便這般站起,對著月光下,有點狼狽也有點痛苦的趙俊,馮宛溫柔地說道:&ldo;夫主,你當真不知道嗎?&rdo;在趙俊抬頭看來時,她微笑著,平心靜氣地說道:&ldo;大公主那是什麼人?她怎麼可能會與宛娘共侍一夫?夫主你早就應該知道,你選擇了她,便是放開了我們!&rdo;她的聲音一落,站在內側門處,那後面的兩個窈窕的身影猛然一晃!馮宛看著趙俊,輕嘆了一口氣,又說道:&ldo;大主,以她公主之尊,都不嫌棄你是一個娶過妻的人,你又何必放不開呢?&rdo;這話一出,則令那內側門處,站在最前面的人容色稍霽。馮宛的聲音,繼續在夜空中飄來,&ldo;夫主啊,你與我,真真緣份已盡啊。&rdo;說到這裡,馮宛轉身,衣柚一拂便想入內。見她要走,趙俊騰地站起,他伸手抓向她。那手才抓到一半,他動作一滯,僵硬艱澀地喚道:&ldo;大,大公主?&rdo;馮宛轉過頭來。內側門處,大公主領著兩個婢女,和嫵娘月娘一起走了進來。轉眼間,五女來到了馮宛面前。與下巴昂得高高的大公主不同,此刻的嫵娘和月娘,臉色煞白一片,她們目光驚疑不定地看著趙俊,又看向馮宛。那受驚了兔子一樣的眼神中,有著絕望和哀求,這兩個曾把馮宛視作眼中釘ròu中刺的妾室,現在居然哀求地看著她。&ldo;馮氏!&rdo;大公主傲慢的聲音令得馮宛收回子目光。盯著馮宛,大公主下巴抬得高高的,她冷聲說道:&ldo;你這婦人不知羞恥,還敢到我父皇那裡告狀,本宮今晚過來,本是想給你一些教訓的。&rdo;頓了頓,大公主說道:&ldo;不過,念你岡才說的話中聽,本宮今天就放過子你!&rdo;說罷,大公主轉頭看向趙俊。對著趙俊,她咬了咬唇,想要發火,卻只是壓低聲音,軟軟地喚道:&ldo;阿俊,你跟我走。&rdo;她跑到趙俊身邊,挽著他的手臂半拖半拉地朝外走出。走出側門時,馮宛便聽到大公主似嬌似恨的聲音,和趙俊溫柔小意的低語聲同時傳來。這兩人,都沒有看到眉娘和月娘兩人。這兩人,明明聽到馮宛說了,&ldo;大公主那是什麼人?她怎麼可能會與宛娘共侍一夫?&rdo;&ldo;你透擇了她,便是放開了我們,這樣的話,可兩人壓根就沒有解釋半句,甚至,連勉強的敷衍也不曾。白著臉,月娘身子猛烈搖晃著,她望著月色下馮宛那寧靜的眉眼,自己對自己說道:不是這樣的,不是這樣的。夫人她是妻,大公主也是妻,大公主當然無法容忍夫人的存在了。我們只是妾,哪個丈夫不是三妻四妾的,大公主哪會在意我們?想是這樣想,可不知怎麼的,月娘就是無法制止那無邊的痛苦和不安。嫵娘也是如此,她這幾天,每每看到大公主都是刻意奉承,饒是卒苦無比,也不曾討得一個好眼神。此刻聽了馮宛的話,那心也是空蕩蕩的一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