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太醫搖了搖頭,蹙眉嘆道:&ldo;夫人這病,老夫也是無能……觀夫人的臉色,青而帶白,顯然是氣虛受驚。氣虛受驚之脈,本應虛而促,然夫人的脈象,卻又是洪而散,重按略虛……&rdo;他說到這裡便住了嘴,只是不停搖頭。馮宛自是聽明白了,胡太醫的意思是說她脈象與面象不合,這表裡不和,還真是大虧之象。這廂胡太醫還在連連搖頭,那邊,一陣急促的腳步聲傳來。不一會,盔甲在身,手中劍還滴著血的衛子揚出現在房門口。他的臉色很不好,顯然胡太醫剛才說的話,已聽到了。沒有想到衛子揚會出現,胡太醫先是一怔,轉眼看到他手中提著的血淋淋長劍,臉色便是一陣蒼白。他連忙施了一禮,道:&ldo;將軍,下官告退了。&rdo;一邊說,他一邊低著頭,腳步不穩地從衛子揚身邊走過。一走出房門,胡太醫便悄悄拭了一把汗,對著那個把他的話聽得一清二楚的太監說道:&ldo;走,走吧。&rdo;那太監看到衛子揚這摸樣,也有點心虛,當下應道:&ldo;好,好,走。&rdo;兩人上了馬車,轉眼便駛出了院門。他們一走,衛子揚便大步走向c黃榻。隨著他走動,那劍尖上的血,一路滴過來。轉眼,他站到了c黃榻前,伸手把簾子一拉,他蹙著眉頭低聲問道:&ldo;怎麼回事?&rdo;馮宛抬頭看向他。她似乎沒有注意到,衛子揚手中正提著一柄血淋淋的劍,更沒有如旁邊的婢女們一樣,嚇得臉白如紙。垂下眸,她徑自把腋窩的熱雞蛋拿下,又用手帕拭去臉上的殘粉,輕輕解釋道:&ldo;儒家經典中,有為醫之道。我自幼喜歡讀書,這醫理脈象,也學得一二。&rdo;她這說的是實話。事實上,中國歷史上,很多名醫神醫,都是由不得志的文人轉身而來。不然的話,也不會有什麼&ldo;不為良相,便為良醫&rdo;的說法。應該說,中原文化,源於一體,對諸家經典精通的人,學起醫來是事半功倍。很多經典中,本身便含有最基本的醫理醫道。衛子揚蹙著眉問道:&ldo;你是說你裝病,騙過了那老太醫?&rdo;馮宛點頭,抿唇笑道:&ldo;恩。&rdo;衛子揚點了點頭,提著劍轉身就走。見他二話不睡便要離開,馮宛輕聲喚道:&ldo;將軍?&rdo;回答她的,是轉眼間越去越遠的聲音,&ldo;我很忙,你自己小心。不管發生何事,不可出我這府門。&rdo;明知他聽不到了,馮宛還是低低地恩了一聲。她垂下雙眸,喃喃說道:&ldo;謝謝。&rdo;胡太醫走後不到一個時辰,將軍府外又傳來了一陣鼓譟聲。不一會,一個婢女急匆匆走來,她朝著帳中的馮宛一禮,說道:&ldo;稟夫人,大公主和趙家官人知道夫人病重,前來求見。&rdo;頓了頓,婢女說道:&ldo;他們是說奉陛下旨意!&rdo;是麼?馮宛應了一聲,輕聲說道:&ldo;扶我起來。&rdo;&ldo;是。&rdo;兩個婢女上前,一左一右扶起了馮宛。自從昨天馮宛開始裝病後,能留在她房間的婢女,全部是衛子揚親自指派來的。按他的說法是,完全可信之人。下了塌後,兩婢給馮宛披上了厚厚狐裘,而馮宛,重新給自己的臉上被過妝後,便低著頭,緩步走向旁邊的偏殿。偏殿有點俺,婢女們早就在殿角鋪上了塌。馮宛縮在塌上,低聲說道:&ldo;去請大公主和趙大官人。便說,我體弱不勝風寒,只能在這裡見貴人了。&rdo;&ldo;是。&rdo;婢女們領命走出。不一會,一陣急促的腳步聲傳來。那腳步聲還沒有靠近,大公主尖厲地聲音便撲入馮宛的耳中,&ldo;大虧?這話誰信啊?前兩天還在生龍活虎地到處亂跑,還在皇宮中大放闕詞,這麼一會就大虧了?&rdo;說到這裡,大公主尖笑道:&ldo;不過本公主還真希望這賤婦是真病重了,看吧,惹了本公主的人,便是老天也要收她!&rdo;說到這裡,她放聲大笑起來。在這笑聲中,一陣涼風嗖嗖而來,卻是大公主和趙俊等人撞開了房門,跨步入內。他們同時看到了坐在陰暗角落處的馮宛。此刻,馮宛的臉揹著光,饒是如此,他們還是一眼看得到,包在她身上的,厚厚的狐裘,以及那張白的晃人的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