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這裡,趙俊抬頭盯向馮宛。他對上的,是一臉嫻靜,正側頭吩咐了幾句什麼話,準備提步走入北院的她。喉結動了動,趙俊喚道:&ldo;宛娘。&rdo;不知不覺中,他的聲音溫柔了許多。馮宛抬頭。對上她的臉,趙俊溫和地說道:&ldo;宛娘今日遷居,可得好好慶祝才是。&rdo;說到這裡,他朝月娘吩咐道:&ldo;去令人弄幾個小菜來,為夫要與宛娘對月淺酌!&rdo;他想,他明擺著在院落裡與宛娘說些話,陛下總不會介意吧。對月淺酌?剛剛還恨不得把自己拆吃入腹,這麼快又溫柔似水了。對上趙俊眼上閃動的光芒,馮宛瞟了瞟那幾個木箱:怕是瞄上了這些金銀吧?因此,在趙俊溫柔如水的期待中,馮宛淡淡說道:&ldo;不必了。夫主剛剛回府,想是累了。宛娘告退。&rdo;丟出這句話,馮宛娉娉婷婷地向前走去。在她的身後,是六個奮力抬著木箱的婢僕。見她這麼不給面子地拒絕,趙俊臉刷地一拉,他正要發火,一眼瞟到那六個婢僕,又強吞了下去。盯著馮宛離去的背影,趙俊唇蠕動了幾次,最終什麼話也沒有說出。好一會,他青著臉,沉聲罵道:&ldo;不忠不義,給臉不要臉!&rdo;這罵聲壓得極低,便是他身側的月娘也沒有聽清。罵出這句話後,趙俊還不解恨,他衣袖一甩,急衝衝卷向書房。不一會,書房中便傳來&ldo;叮叮砰砰&rdo;東西被砸的聲音。趙俊的迷茫馮宛施施然地朝著北院走去。走進這個煥然一新,處處都體現著大方和中規中矩的院落,馮宛令婢僕們把東西收好後,便走了出來。就著月光,她慢步走在院落中的每一處。與她以前的寢房一樣,在這裡,她的寢房也是緊鄰圍牆,同時,北側處,還特意開了一張門,她出出進進,甚至可以不經過本院的大門。也就是說,她這院落,已是自成一府。站在院落中,望著漸漸灑了一院的月華,馮宛清聲道:&ldo;置點酒菜。&rdo;一個婢女應道:&ldo;是。&rdo;她一轉身,另外二個婢女已搬來塌幾,把它們擺在院落正中,月光底下。馮宛緩緩坐下。不一會,一陣酒香嫋嫋飄來。馮宛抬著頭,看著天空的明月,暗暗想道:我已有多久不曾這般清淨了?與此同時,趙府本院中。趙俊在書房中發了一陣無名火後,雙手扶著幾喘著氣。好一會,他慢慢平靜下來,回頭看著書房中,見房間蓼落,竟沒有一個婢妾過來溫言解愁,不由恨恨地罵道:&ldo;全是些不忠不義的!&rdo;他也不是想罵婢妄們,平素裡。他這般在書房中發火時,婢妾們本是不敢近前的。他就是突然覺得,房中冷清得滲人,自身似乎置於荒野中,無依無靠無伴無友。這種發自內心的寂蓼孤單滋味,竟是如此荒涼冰冷。不由自主的,趙俊轉過頭看向馮宛以前的寢房方向。不知不覺中,他的眼前浮現了當年的情景。他的家世一般,父母雖有點資產,卻在戰亂中雙雙被殺。也不知從什麼時候起,他總是孤身一人,他一人學習,他努力地與身邊的每一個人交好,他學著那些晉地來計程車子談吐,他微笑,他彬彬有禮。直到那一次.他看到了宛娘。只是匆匆一眼,他的心在那一刻,竟體會到了一種從來不曾體會過的寧靜。這是一種很奇怪,很舒服的感覺,因此,那時刻,憑著他的手段,也有比宛孃家世更好的女郎喜歡他,他還是選擇了宛娘。她嫁給了他。新婚之夜,他揭開她的蓋頭,對上那雙如星辰般美麗寬容,讓人心悅神怡的眼,他突然感覺到了愉悅。他抱緊了她的新娘。後來,一切如他所想,她聰慧,她總是知道他想要什麼,一件事,往往他還沒有開口,她便替他辦妥了。開始時,他是感激的,他覺得自己非常幸福,他覺得自己圓滿了。時間一天天過去。到了後來,宛娘還是宛娘,可他的心,卻不再覺得滿足。他漸漸習慣了,宛娘替他張羅好一切,他想到的,沒有想到的,她都替他想好,做好,對宛娘,他由最開始的感激,歡喜,變成了理所當然。然後,熱偶有思慮不周之處。他會變得不開心,他會想,她怎麼能這點小事都想不到,辦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