馮宛把窗戶關上。她坐在塌前,直到臉頰不再火燙,直到整個人都平靜下來了,才徐徐喚道:&ldo;弗兒,進來一下。&rdo;她的聲音平靜而淡然,似乎完全認定了,這會兒弗兒肯定不敢睡,肯定在等著她的傳喚。門外,弗兒咬著唇,大袖下,她的雙手絞了又松,鬆了又絞。最終,她臉上露出一抹堅毅的神色,步入了被馮宛開啟的房門。月色下,她的夫人正靜靜地站在紗窗旁,揹著月光的臉上,一雙眼睛幽靜幽靜地盯著她。每每對上這樣的,彷彿世事一切洞明的夫人,弗兒的人心便懸得緊。不知不覺中,她低下了頭,袖底的雙手,卻絞得更緊了。弗兒來到了馮宛面前。不等她開口,馮宛溫柔的聲音傳來:&ldo;坐吧。&rdo;弗兒低聲道:&ldo;夫人,弗兒不敢。&rdo;&ldo;無妨的,坐下吧。&rdo;她的聲音,依然是那麼溫婉祥和,讓人聽了,不由自主地感覺到靜謐。退後一步,弗兒側著臀在塌上坐下。馮宛看了她一眼,轉頭望著外面的月光,低低開了口,&ldo;弗兒?&rdo;才這麼一喚,弗兒便無法自制地一驚,她連忙應道:&ldo;是。&rdo;馮宛沒有看向她,她靜靜地說道:&ldo;你想要什麼?&rdo;弗兒嗖地抬頭。馮宛徐徐說道:&ldo;月娘助了你。&rdo;才說到這裡,弗兒的臉便白了白,她剛張嘴,只聽得馮宛繼續說道:&ldo;她是想你盯著我吧?你收受了她的好處,也答應了她的要求,卻一直不曾說出什麼事……&rdo;馮宛回過頭來,她對上如見到鬼一般,臉色蒼白中夾著驚恐的弗兒,淡淡說道:&ldo;衛將軍夜來之事,你不曾上稟任何人,卻又時刻留意,這般夜深了,還在外面聽著。&rdo;馮宛的聲音有點冷,&ldo;弗兒,你想要什麼&rdo;撲通一聲,弗兒再也支援不住,她踉蹌著從塌上站起,跪倒在馮宛面前。低著頭,她顫抖著,袖底下雙手,還在不停地絞動:夫人她怎麼什麼都知道?她怎麼這麼可怕?不行,現在不行,以夫人的身份,一定要捉姦在c黃才讓人信服,現在那人已經離去,我便豁出去也是不成!再說,便是捉了奸又有什麼用?這個念頭只是一閃而過,轉眼,她伏在地上,顫聲說道:&ldo;夫人,夫人,奴婢不曾……&rdo;不等她說完,馮宛便打斷了她的話,&ldo;不要害怕。&rdo;她的聲音溫柔如水,依然如平時一樣,有種讓人寧靜的力量,&ldo;我不會處罰你。&rdo;馮宛淡淡一笑,輕聲說道:&ldo;弗兒,告訴我,你想要什麼?&rdo;弗兒哪裡說得出來。她伏在地上,只覺得額頭上冷汗涔涔,直覺得背心已然寒透。良久良久,馮宛宛如嘆息的聲音傳來,&ldo;出去吧。&rdo;……直過了好一會,弗兒才明白這句話的意思。可,這麼就讓她離開?弗兒又驚又喜,她惶然地抬起頭來看向馮宛,對上的,是揹著月光的她,那雙幽靜得如深潭的眸子。這眼神明明溫柔如許,明明敦厚依舊,可她怎麼就是覺得害怕?一種在她面前無所遁形的懼怕?牙齒相擊中,弗兒哆嗦著應道:&ldo;是,是。&rdo;一邊說,她一邊爬起,悄悄拭去流到了眼睛上的汗水,她佝僂著退了出去。弗兒剛退到門坎上,馮宛清柔的聲音傳來,&ldo;把門關上。&rdo;……&ldo;是,是。&rdo;隨著房門一關,馮宛收回了目光。這一收回目光,她的手,便有意識般,摸上了自個的鎖骨。手指剛剛觸上,她便痛得滋了一聲。蹙著眉,馮宛尋思道:衛子揚的膽子似乎越來越大了,他對她這麼瞭解,要是以後放得開了,可叫她怎麼應對?這一晚,馮宛睡得一點也不好,她在c黃塌上翻天覆地,不停地想著衛子揚的話,想著他的眼神,想著他的動作……如此輾轉反側了一宿,醒來時,天色大亮。馮宛起塌,叫來弗兒幫忙洗漱。弗兒顯然一夜沒睡,兩個黑眼圈清楚地浮在她蒼白瘦弱的臉上。便是給馮宛梳頭時,她的手也一直在抖。剛剛洗漱完,一個婢女的聲音從外面傳來,&ldo;夫人可在?&rdo;&ldo;在。&rdo;&ldo;郎主令夫人前去書房。&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