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do;夫人，要這麼多？&rdo;馮婉點頭。剛才一路問來，果然和她記憶中一樣，洪災雖然毀了不少秋糧，可更多的糧食，已從別的地方送到都城。都城這個時候的糧價，比秋收是沒有高。不過馬上就要大戰了，到的那是，糧糙會比現在翻五六倍不止，駿馬鐵器等軍用品，更是市場上見也見不到了。可以這麼說，這幾天出手，是最好的時機。得了這一筆，她至少二年中可進可退，不憂衣食，便是有個萬一又要遠遷，她也是富足的。曾老叔見她這麼肯定，馬上點頭道：&ldo;好，我這就去辦。&rdo;他咧嘴一笑，開懷地說道：&ldo;秀兒正好從建康回來了，要是他知道夫人給他們添置兵器，指不定又要說夫人仁義了。對了，剛才他還說要見見夫人呢。&rdo;見我麼？肯定是為了那個他一路護送到建康去的婦人。馮婉微笑，道：&ldo;不急。&rdo;是不急，那個婦人是什麼身份，她太清楚了。老叔點頭。主僕兩人有嘮了一陣，馮婉轉生離開，上了馬車。西郊是比較偏靜得所在，一路上，無數cha著稻糙，賣兒賣女的庶民排成了隊，跪在道路兩側。……這些人，多數是那場洪災的受害者。在馮婉望去時，一雙雙飢寒交迫的眼睛，變得急迫而火熱起來，他們吶喊著，不停地磕著頭，向馮婉哭著求著。馮婉沒理會。這種情景，終他一生，幾乎每日都可以看到：胡人治下，賣兒賣女只是庶民們最平常不過的情況。馮婉回到府中，與駛夫略略交代幾句，無非就是要他閉嘴，什麼也不說外，便回到房中。夜深了。馮婉是在一陣嚶嚶地哭泣聲中驚醒耳朵。她騰地坐直身子，伸手摸來一件外袍套上，剛準備起塌，聽打一個極低極低的悉悉索索聲傳來。那聲音來到了哭泣的所在。安靜中，傳來一個弱弱地安慰聲，&ldo;弗兒，你怎麼啦？&rdo;是左兒的聲音。弗兒抽噎著，她哭得太多，聲音含著淚意，急沙啞。&ldo;我，我母親不行了。&rdo;左兒吶吶地說道：&ldo;你別傷心，人都是這樣的，都會死的。&rdo;弗兒搖頭，梗嚥到：&ldo;大夫說過，我母親的病，只要有錢，捨得花錢就要好。可是我家沒有錢。&rdo;她的語氣中帶著袁怪，到時左兒，理所當然地說道：&ldo;窮人都這樣啊。都是沒有錢才生了病也不治，才死的。&rdo;弗兒梗嚥到：&ldo;我母親不行了，我父親很傷心。他跟我說，家裡那些田地，為了給母親治病，都賣的差不多了，眼看著他們連飯也吃不上了。&rdo;是了，前世的這個時候，自己伸手幫著弗兒的母親治好了病，見他們沒有田地可耕，便想著好人做到底，吧他們都收為僱農，種植自己給趙府購置的田產。當時的弗兒，感激涕零的表情，她現在還記憶尤深。當時自己想著，自己對弗兒有那麼大的恩，看他這情形，這一生是肯定會忠實自己的了。可笑的是，事情卻偏偏不是這樣。左兒沉默了。這時，弗兒恨苦地說道：&ldo;老天太無情了，她為什麼要這樣對我？我怎麼就這麼命苦？&rdo;聲音中，滿滿都是不甘。左兒能體諒他的不甘，弗兒這人，識得很多字，在這個時代，能識字的至少家境以前都不差，有的甚至是實價貴族背景。好一會，左兒吶吶地說道：&ldo;沒法子的，我們太窮了。&rdo;頓了頓，她喃喃說道：&ldo;我第四個妹妹，三歲時得了一場病，我家裡窮沒有辦法給她治病，她就死了。後來第五個弟弟也生了病，我母親就把我賣到了趙府。&rdo;弗兒聽到這裡，突然說道：&ldo;我與你們不同。&rdo;她忙壓低聲音，只是抽噎到：&ldo;我不甘心，不甘心！&rdo;一陣沉默。好一會，弗兒喃喃說道：&ldo;我還是想求過夫人，可，可不知怎麼的，看到她那樣子，又不敢。&rdo;左兒吶吶地說道：&ldo;可是，夫人她也窮啊。&rdo;弗兒搖頭了，她低聲說道：&ldo;不知怎麼的，我就是相信她不窮。她那神態，不像個窮得。&rdo;說到這裡，她苦澀地說道：&ldo;可是，夫人就是不喜歡我，不願意幫我。她若是幫了我，我便是做牛做馬也願意啊。&rdo;這話說得乾脆，馮婉甚至懷疑，她故意在深夜裡這般哭泣，就是想讓自己聽見，想引起自己的同情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