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do;不必了。&rdo;&ldo;夫人的家裡也派人來了,一個婢女一個奶媽,還有一車書籍,夫人要不要看一下?&rdo;家裡派人來了?馮宛睜開了雙眼。她坐直身子,輕聲說道:&ldo;讓她們進來。&rdo;&ldo;是。&rdo;片刻後,腳步聲響。兩個腳步聲,一個輕盈,一個拖曳,都是她聽慣了的,熟悉了的。&ldo;吱呀&rdo;一聲房門開啟,一個十三歲的丫頭,和一個二十五六歲的婦人同時出現在馮宛的眼前。那婦人中等身材,平凡的五官,老實巴結的模樣。至於那丫頭,面孔白淨,眼神靈動,表情恭謹。這恭謹的表情,馮宛見過太多太多次,都看得麻木了。許多年了,不管她是得意了,還是失敗時,不管她遇到什麼,也不管她的地位隨著趙俊而步步提升,她永遠這般恭謹,這麼貼心。她只做過一件對不起她的事,那就是,誘她到寺院,在最後關頭捂上她的嘴,把她推向鬼門關。她是弗兒。兩女都低著頭,大氣也不敢喘一聲,便沒有人發現,馮宛的神思有點恍惚。與婦人不同的是,丫頭弗兒向後縮了縮,她雖低著頭,卻清楚地感覺到,馮宛直直盯在自己臉上的目光。那目光太逼人,太尖利,讓她害怕。馮宛一直在盯著她。眼前這個小丫頭,她曾經花了許多金錢,找過許多人,只為了把她犯罪的父親把牢中救出來。她也給了她一些錢財,讓她的二個兄長順利娶了親。她還找到大夫,親自帶上門去,給她的母親治過病。她想,她那一生仁盡義至的,有兩個人,一個是趙俊,一個是眼前的弗兒。因此,她直到死也不明白,她為什麼要害她!此刻,她便很想問,你為什麼要害我。可惜,她就算問了,她也說不出來的。垂下雙眸,馮宛慢慢飲了一口漿,借那冷漿把心神撫平後,她徐徐問道:&ldo;你們喚什麼?&rdo;弗兒和那少婦拜倒在地,少婦率先開口道:&ldo;家人喚奴阿平。&rdo;這時,許多庶民都沒有名字,這個少婦也是一樣,她這阿平的稱呼,是家人隨意叫出的,叫久了,便成了名。弗兒伶牙俐齒地說道:&ldo;家人嘆奴為弗。&rdo;&ldo;都起來吧。&rdo;&ldo;是。&rdo;&ldo;去見過管事,讓他安排你們的住行。&rdo;&ldo;是。&rdo;;風度馮宛沒有如以前那樣,一見弗兒便把她放在身邊。時間在流逝,一直到入夜了,府門外才傳來馬車聲。馮宛坐在塌上,望著銅鏡中的自己良久,才慢條斯理地走出來。當她迎出時,趙俊已踏入院落。他的臉上滿是疲憊,還有點不自信。見到馮宛,他皺緊的眉頭松馳了些。來到妻子身邊,趙俊嘆息道:&ldo;實是不易。&rdo;他望著馮宛,&ldo;宛娘,你說這情況,為夫當如何是好?&rdo;他們成親的這一年半里,每逢大事,必是馮宛為他出謀劃策。馮宛想了想,問道:&ldo;五殿下他很忙?&rdo;&ldo;是啊,他新得一美少年,根本無心處事。&rdo;皺起眉頭,趙俊喃喃自語道:&ldo;陛下諸子都已長成,五殿下雖是素有英名,可這等事一旦敗了,便是誅連九族。宛娘,你怎麼說?&rdo;馮宛聞言,尋思起來。就在這時,他們的身後,一個熟悉的身影飄了過來。馮宛一怔,不由回頭看去。趙俊見狀,連忙笑道:&ldo;是你四妹。宛娘你有所不知,有異人相過,說她將來會是貴人。我想此事不論真假,善待她總是沒錯的,因此請她搬來府中。宛娘覺得呢?&rdo;他的語氣很客氣,只是那閃耀的目光,馮宛太熟悉了。必是馮芸與他說了什麼,使得他色心再起。馮宛並不意外,她知道,馮芸這人,不會那麼輕易從自己的生命中消失。今日她在五殿下那裡受了羞ru,便不顧顏面地要回趙府。也許,她還是想著,就算攀附權貴不成,也有趙俊墊底。不過馮宛也沒有笑。她袖手而立,靜靜地看著碎步而來,臉上帶著豔笑的馮芸。朝她盯了良久,馮宛看向趙俊,慢慢的,她朝他福了福,低緩而冷漠地說道:&ldo;妾累了,容告退。&rdo;說罷,她也不等趙俊發話,轉身便向寢房走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