馮宛信手把食指放在唇邊,輕輕吹奏起來。她吹的,是一首無名曲,曲聲空靈中透著惆悵,彷彿一個人從無邊無際的黑暗中走來,她的一邊是東邊燦爛的初日,一邊還殘留著那黑暗的冷意。她不是一個喜歡惹人注目的人,這曲聲,低而婉轉,似有千言萬語,卻只能在唇間迴盪。……一個清脆好奇的聲音傳來,&ldo;你吹得什麼?真好聽&rdo;是一個妙齡少女的聲音。馮宛慢慢回頭。還不曾照面,她的唇角便含上了笑意。回過頭,溫婉地看著眼前這個俏麗中透著天真的少女,馮宛頜首為禮,道:&ldo;不過是隨便吹吹的。&rdo;&ldo;隨便吹吹麼?可真是好聽呢。&rdo;少女的聲音又脆又糯,杏眼好奇地打量著馮宛。馮宛也在打量她。這少女一襲昂貴的碧玉湖綢,略有點嬰兒肥的臉上,洋溢著一種天真的笑容……馮宛是識得她的,在前一世,她與少女好象也是這個時候相識的,少女天真善良,對很多事都抱著一種純真稚嫩,與人為善的想法。她是馮宛的好友。重生後,有一次在路上,她見到了少女,當時她曾經想過提前與她結交。畢竟這少女有點來頭,可以成為她暫時的助力。可此刻,馮宛突然不想了。……數年後的那一場大亂,少女和千千萬萬人一樣,落了個屍骨無存。她死後不久,馮宛以為趙俊也在動亂中受了重傷,急急趕去時落入陷阱,被逼自殺。這樣一個世道,每一年都有動亂,每一個生命,都難以善終。她累了,她前一世也為他人考慮得太多了。這一世,她不想再在噩夢纏身,自身難保的情況下,去為好友將要遇到的危險而擔驚受怕。便這樣吧,讓一切自然的來,自然的去。如果將來能夠援手,她會順便為之。少女見馮宛盯著自己,咧著嘴,露出兩口小虎牙笑道:&ldo;我叫陳芝,夫人你呢?&rdo;馮宛微笑道:&ldo;我叫馮宛。&rdo;說罷,她朝著陳芝福了福,道:&ldo;女郎慢賞,我先告退了。&rdo;說罷,她轉過身。走了幾步,馮宛看到一個翩然而來,明明身著束腰胡服,卻彷彿穿著長袍廣袖,動作灑脫中帶著自在的青年。是那個玉郎,他正施施然地朝陛下所在的地方走去。馮宛目送著他翩躚而來的身影,眸光閃了閃。這時,一個婢女急急擠到她身邊,說道:&ldo;可是趙夫人?你夫主叫你過去呢。&rdo;馮宛應了一聲,道:&ldo;好。&rdo;婢女率先朝著五殿下那一席走去。她一邊走一邊說道:&ldo;夫人跟緊點,你夫主叫得甚急。&rdo;&ldo;是。&rdo;狀態不對,只送上二千字,剩下的明天一併補上。拒絕廣場上人多擁擠,婢女走了幾步,便轉身朝外面走去。她所走的地方,是廣場稍偏處。與廣場中央人來人往相比,這裡明顯安靜些,陰沉些,不遠處風吹樹葉的嗚咽聲,響個不停。馮宛低頭走了十幾步,便看到兩個護衛打扮的漢子從黑暗中朝自己這個方向走來。他們走得很快,腳步沉悶有力,那時不時盯向她的目光,有點閃爍。馮宛心神一動。她停下了腳步。那婢女走出兩步,見她不曾跟上,不由回過頭來。她蹙起眉頭,喚道:&ldo;趙夫人,趙夫人?&rdo;聲音有點急有點高,顯出點不耐煩。馮宛抬頭看向她,揚唇一笑,溫婉有禮地說道:&ldo;有禮了。我夫主那,我自行過去便是。&rdo;她關切地說道&ldo;看姑子這般急忙,想是有事,你先忙去吧。&rdo;說罷,馮宛轉身,想朝廣場人多處走去。她拒絕得體貼有禮,那婢女呆了呆,叫道:&ldo;可你夫主叫得急……&rdo;&ldo;姑子多心了,我夫主那,我自會解釋,你去忙吧。&rdo;馮宛瞟了一眼那兩個還在搖晃著走來的護衛,不再多言,身形一轉,擠入人流中。&ldo;誒,誒趙夫人,趙夫人?&rdo;那婢女急急喚了幾聲,眼見馮宛越去越遠,不由苦惱地跺了跺腳。這時,一個婆子的聲音傳來,&ldo;怎麼讓她走了?&rdo;婢女連忙回頭一禮,委屈地說道:&ldo;奴也不知,這趙夫人行事好生任性。&rdo;婆子瞪著她,冷冷說道:&ldo;這話你還是跟大公主去說吧。&rdo;說罷,婆子朝那兩個漢子使了一個眼色,令得他們停步後,與那婢女朝一個角落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