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來,這也是涇陵公子與晉侯博弈的結果。十三公主仰著頭,無比歡喜地看著她的八兄,聲音在咽中哽了半天,還是隻哽出兩個字。&ldo;八兄!&rdo;涇陵有點好笑,他伸手在她的肩膀上拍了一下,施施然地坐回榻上,然後,他朝衛洛晃了晃那隻空酒樽。衛洛連忙上前一步,靠在離他有半米的地方,小心地,恭謹地持壺倒酒,隨著渾黃的酒水汩汩而入,十三公主轉眼看向衛洛,打量起來。這是兩年半後兩人第一次見面,十三公主顯然沒有認出衛洛來。她警惕地盯著衛洛那雙墨玉般的眼,轉頭向涇陵公子問道:&ldo;八兄,此子?&rdo;涇陵沒有回答,倒是一旁持筆記下衛洛新身份的內史官上前一步,躬身答道:&ldo;稟十三公主,此子是公子剛才封為三等食客兼貼身之臣的。&rdo;&ldo;貼身之臣?&rdo;十三公主那雙本來便圓滾滾的眼這下瞪得溜圓了,她不敢置信地盯了一眼衛洛,轉向涇陵公子,櫻唇動了動,見他沉著一張臉,並無意作答的樣子,便又把問話給生吞了下去。十三公主又認真地打量起衛洛來,直盯到她斟完酒,退後低頭站定,她才收回視線,轉向涇陵公子。她端起一侍婢剛為她斟滿的酒樽,雙手護著,小小地抿了一口,問道:&ldo;八兄,聽聞父侯為你在宮中設下宴席,以接風洗塵,你不欲去?&rdo;涇陵公子身後微微仰了仰,懶洋洋地說道:&ldo;你因何得知?&rdo;十三公主笑嘻嘻地說道:&ldo;小妹聽聞八兄回來後,便急急趕回新田。剛才在路上得遇兩位使臣,他們見到小妹後欣喜之極,湊近訴苦,因此小妹知道了此事。&rdo;涇陵公子淡淡地笑了一下,見到他這樣的笑容,十三公主不由身子前傾,先是目眩神迷地看著他的臉一會,片刻才說道:&ldo;八兄,今晚之宴?&rdo;涇陵笑了笑,緩慢起身,說道:&ldo;既然十三公主都來勸了,自是應去。&rdo;瞬時,十三公主暈生雙頰,目露無限驚喜之色。衛洛在一旁瞟到涇陵公子那冷漠的面孔,嘴微扁了扁,暗暗想道:&ldo;又在以言欺詐了,這傢伙,肯定早就準備去的。&rdo;說也奇怪,她自己以言欺詐,衛洛一直認為是應該的。可涇陵以言欺詐,她就覺得他太過狡猾,太過分了!如他的手段身份氣勢,無須欺詐別人也是招架不住,他居然還要欺詐。最重要的是,還老是對自己欺詐。眾侍婢聽到涇陵公子準備赴宴,眼見此時此刻,太陽已沉入地平線,燈籠開始掛起,便愣了愣:這般匆忙,可沒有時間沐浴更衣啊。涇陵公子一言說罷,離開榻幾轉身欲行,他走了兩步,轉頭看向十三公主,淡笑道:&ldo;不是赴宴麼?何故遲疑?&rdo;十三公主娉娉婷婷地站起,她漫步走在涇陵身側,仰望著他,以無比崇敬的口氣說道:&ldo;然!&rdo;她望著涇陵公子,暗暗想道:這世上,也只有我的八兄這個太子在聽聞了君侯相召後,想去則去,想不去則不去,就是要去,連沐浴更衣也不曾。幾人走了不到十步,幾個侍婢已急急地跑近,她們圍上涇陵公子,為他披上外袍,另換一根鑲滿金玉,顯得富貴堂皇的玉帶,再為他在腰間別上一把同樣鑲滿金玉的華麗的寶劍。當涇陵換上頂頭鑲了兩顆夜明珠的鞋子後,整個人已煥然一新!衛洛佩服地瞅著這些侍婢,暗暗忖到:她們可能猜到涇陵今天晚上還是會赴宴的,這些東西早就準備在一側了。要不然,也不會來得這般快速。一切準備妥當後,涇陵公子已是一副典型的王太子的裝扮。當他提步離去時,衛洛猶豫了一下,悄悄地歪了歪頭,從他的側面瞅了一下他的臉色,見他冷冷地瞟向自己,連忙加快腳步,跟在他的身後。一行人來到主院外的廣場上時,馬車馭者劍客食客,都已候在一旁等候。這讓衛洛不得不再次感嘆他們的速度。眾人各自上了馬車,衛洛是新上任的貼身之臣,自然上了涇陵公子的馬車,與他同車而行。當她跨上馬車時,已坐在另一輛華麗的馬車上的十三公主伸出頭來,緊緊地打量了衛洛好半天。騎馬的劍客開道,馬車駛動,不一會便出了府門,來到了新田街上。可憐的衛洛,還是二三年前出過這府門的,她現在是看什麼都新鮮。因此,她安靜地跪坐在榻上時,上身挺得筆直,雙手也安份地放在膝頭,只是一雙眼睛,撲閃撲閃地透過車簾望著外面的來往行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