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賢士直把那貴人的話引向商紂,令得那貴人頓時目瞪口呆,半晌都說不出話來。一赤足麻衣的劍師站了起來,他沙啞著嗓子說道:&ldo;若人人相愛,無分富貴貧賤,棄豪華之宴,去靡靡之音,何愁天下不能大同?&rdo;這是墨家的主張了。這劍師的話一出,眾貴人都露出不悅之色。他們最是看不起賤民了,怎麼可能想象那種&lso;無分富貴貧賤&rso;的生活?頓時,數十個反對聲此起彼伏。吵鬧了半晌後,一個額頭生滿皺紋,狀若老農的賢士站了起來,聲音嘶啞地說道:&ldo;昔神農氏親身力耕,令得萬民飽食。令飢寒者眾,若能親農耕,散甲士還田,卻劍客而歸鄉,天下粟米豐足,何愁不能大同?&rdo;這是農家的觀念了。同樣,農家所說的話並不是貴人們所喜,連同劍客和大部分賢士都不贊同。他們過慣了這樣的生活,哪裡還能夠回到那雞犬不相聞的鄉下去種田?因此,一個個反對聲再次蜂擁而起。衛洛眨巴著一雙大眼,直是聽得津津有味。她一邊努力地分析每一個發言人分別是諸子百家的哪一派,一邊左顧右盼,直是興致勃勃。聽著聽著,她的目光轉向了涇陵公子。此時,他正皺著一雙濃眉,那俊美深刻的臉上微微有點不悅。顯然這些人說的話,沒有隻字片語合他的心意。衛洛看著他,突然間,心神一動:因十三公主那一拂袖而去,自己已是處於風尖浪口了,再也不能想著低調。既然如此,自己可以更高調啊!要是讓世人知道自己著實有才,又有誰還會在意自己是不是一個童男子呢?再則,自己的名頭響了,也許涇陵公子便不能輕易地處置自己了。她越想,越覺得妙不可言,頓時心神大定。她側耳傾聽著眾人的議論,一邊盤算著自己該從何處著手。這一鳴是要驚人,但是又不能嚇了人。自己畢竟年紀太小,又出身來歷不明,要是自己所說的太過超前,只怕又有別的不妥。她想到這裡,又在心中尋思了一下怎麼措辭後,便耐心地等著眾人稍稍安靜的時候。這時,一個二十歲,應是剛剛加冠的青年貴人朗聲叫道:&ldo;治人而已,何必如此麻煩?賤民生事者,斬之可也,順從者,奴之可也。至於我等,乃天生尊貴之人,便無須治之。&rdo;這青年貴人與涇陵和晉侯有幾分相似,難不成是一位沒有先行退席的公子?這青年的話音一落,眾人瞬時安靜了少許。就在這時,一個清脆的少年的笑聲傳來。這少年的笑聲實在清脆,也實在響亮,一時之間,眾人紛紛轉頭看來。只見那個面目清秀,生了一雙好眼的童男衛洛施施然地站了起來。一看到他這樣的身份的人也站起來準備發言,頓時好幾人準備呵斥。衛洛當然不會等這些人呵斥出聲。她大笑一聲,吸引了眾人的注意力後,便下巴一抬,小臉一昂,直視著那位公子侃侃言道:&ldo;若賤民生事者斬之,順從者奴之,當今之世又與商紂時何異?貴人無治,乃歷代亂國之由!真不知公子何以如此說來。&rdo;衛洛乾脆利落地說出這句話後,也不管那位公子面臨著被一低賤童男呵斥的羞愧。她徑自轉向了涇陵公子,雙手一叉,朗聲說道:&ldo;以小人看來,治人之道有三法也。&rdo;三法?這一下,眾人收回了將要脫口而出的呵斥,傾聽起來。衛洛下巴再次一抬,朗聲說道:&ldo;治人之道,一則頒佈律法,然後,王子犯法與庶民同罪!&rdo;這與法家的觀點有點相似,頓時眾法家開始抬眼看向衛洛。涇陵公子與眾人一樣,也沉默下來。他身子微微前傾,定定地看向衛洛。衛洛接著朗聲說道:&ldo;二則,施以仁德,令民眾友愛謙讓。&rdo;這條符合儒家的觀點,令得這兩家的幾人也轉眼向她打量。衛洛聲音再一提,聲音在大殿中迴盪,&ldo;三則,興農,利器,令民富足,保暖而生安逸。&rdo;這卻是照顧了農家和墨家了。好了,說了這三條也夠顯擺的了。衛洛心中想道,她雙手再次一叉,目視著涇陵公子咄咄說道:&ldo;以公子言,小人之言有理否?&rdo;衛洛這話,咄咄而來,那雙墨玉般的眼炯炯有神,隱有狡黠。涇陵公子不由一愣。慷慨激昂的無用功涇陵公子還沒有回答,那剛被衛洛譏諷過的公子已經回過神來,他哧笑道:&ldo;約以法律又施以仁德?我卻不知,這兩者如何能並施。&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