居然在這種場合,以這種輕薄的語氣提到了涇陵公子。當下,涇陵公子連同他身後的劍客齊刷刷的臉色一沉。涇陵公子鬆開扶著衛洛下巴的手,緩緩轉頭順聲看去。一個劍客衝到他面前,雙手一叉,沉聲問道:&ldo;公子,此等枉言之人,可斬之!&rdo;他的聲音剛落,對面的糙地上,已緩步走來二三十個頭戴高冠,身穿著畫有天上行雲和仙宮的楚服的賢士。時人袍服,多是刻有飛鳳鳥獸,只有楚人才會刻意在袍服上動心思,把他們神話中的情景畫在其上。楚之賢士,多浪漫才情,亦言行枉放,世人都知道的。當下,涇陵公子揮了揮手,淡淡地說道:&ldo;天生此貌,不可管盡天下人之言。罷了。&rdo;&ldo;諾。&rdo;那劍客應了一聲,向後退去。涇陵心動了眾楚人緩步向他們走來。涇陵公子勝秦而歸後,各國諸侯都會派人前來相賀。按照他們的行蹤,約摸二三個月後,晉都新田的人流會達到最高峰。現在涇陵公子回來才不過幾天,很顯然,這些楚人是早就居住在新田城的。不過這是個開放的時代,劍客賢士遊歷諸國,實是尋常事。當今之世,楚國強大,而楚人也自然有了一種傲氣,一種誰也不放在眼中的傲氣。他們一邊說話,一邊遊目四顧,打量著四周的少年男女。看著看著,眾楚人眼睛一轉,對上了衛洛等人。他們同時一怔。如衛洛這樣的美少年,不管放在哪一個國家都是少見的。當下,有不少楚人已是眼中發光。再接著,他們看向了站在衛洛身邊的涇陵公子。涇陵公子頭戴斗笠,那斗笠極大極深,幾乎只讓他露出一點下巴來,他又身穿最普通的深衣。可是,那高大的身影,那獨有的氣場,還是令得一眾楚人都有了興趣。至於眾劍客,他們只是瞟了一眼,便不再在意。一個二十三四歲,生得鳳眼修眉,面板白淨,俊朗中帶著秀氣的賢士上前一步,他雙手一叉,衝著涇陵公子和衛洛說道:&ldo;兩位佼佼如玉樹,定非常人也,可同遊否?&rdo;這是邀請了。涇陵公子一笑,沙啞著嗓子說道:&ldo;善。&rdo;眾楚人很高興,大步向他們走來。涇陵公子率先開了口,那就說明他是主人了,而衛洛這個美少年的身份,也就值得思量了。當下,幾雙眼睛頻頻地打量著衛洛,絲毫不掩飾他們眼中的興趣。衛洛垂下眼,對這種不加顧及的目光頗有點不舒服。她現在的外表,也就是一個上等,與她姿色相當的童男並不罕見。可是,她真正讓人注目的,卻是這樣的姿色中,配上這樣貴氣化的面容。偏她的貴氣中,少了幾分趾高氣揚,少了幾分底氣,多了幾分女性的浮豔,很顯然,這面孔的主人已不再是王孫公子。這時的貴人,對美貌少年男女是唾手可得,為所欲為慣了。所以,他們也養成了習慣,一看到美貌又特別的少年,便想著也許自己能佔為己有。就算不享用,用來待客,供尊貴的客人享用也是極品,也是很長面子,很可以讓他人傳頌的事。所以,衛洛才很招人。對上一眾楚人頻頻打量的目光,衛洛眉頭一皺,她剛要避開,涇陵公子已是扯著她的手臂,把她拉向自己的身後。他這個動作一做,眾楚人同時收回了目光,表情也轉為正經,看來,這少年乃是眼前這位貴人的私寵,還是正得歡心時。一高冠賢士只是瞟了幾人一眼,便把注意力放在遊玩的眾少年男女身上,看著看著,他長嘆一聲,搖頭晃腦地吟道:&ldo;年年此日,年年有少年。&rdo;正在這時,少年男女中傳來一陣歡笑聲,歡笑聲中,隱隱有人在吟誦。那賢士連忙從懷中掏出一個竹簡來,又從另一個木盒中拿出毛筆,墨盒。把所有的準備都做好後,他大步向歡喜吟誦的少年男女群中走去。這便是採風了。他這是準備把那些人歡喜時說下來的話,以詩句的形式記下來,整理成冊後,編成了《詩經》的原型。衛洛快樂地望著那賢士大步離去的身影,目光中閃動著明亮的光芒。正在這時,她感覺到一絲寒意。奇怪了,怎麼會有嗖嗖寒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