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知為什麼,本來氣惱得無以復加的涇陵公子,現在心情大好。他愉悅地看著小臉紅得要滴出血來的衛洛,不解地想道:世間怎會有小兒這般的人?狡黠至此,羞澀至此?在涇陵公子的記憶中,他還真沒有遇到過一個像衛洛這麼容易害羞的人。不管男人還是女人,處子還是童男,或他後宮姬妾,在他面前有恐慌,有驚慌,有期待,有愛戀,可是,就沒有一人會如此羞澀。壓根就不會如衛洛這般,羞怯乃是常態。涇陵公子右手抬著衛洛的下巴,食指在她的唇上輕輕摩挲,低低地笑著,磁性的聲音在車內迴盪,&ldo;方才還言辭咄咄,令人大恨。怎地此刻如此之羞。&rdo;其實,衛洛在他的面前,一直都容易害羞,可涇陵公子彷彿直到這一刻,才從她的羞澀中感覺到了愉悅,也才好奇的,完全的正視她的羞澀。衛洛聽到他話中的嘲弄,那按在胸口的小手重重壓了壓,想把這臊意壓下去。可是,她本來便對他有情,滿腦子又想著今天晚上要抵足共榻的事,這羞意哪裡能輕易壓下?深吸了一口滿含涇陵的氣息的空氣,衛洛扇了扇長長的睫毛,抬眼瞅向他,聲音怯怯地,略帶驚異地說道:&ldo;公子不惱衛洛了?&rdo;她說到這裡,微一用力,下巴甩開他的手。衛洛向側邊退出一步,向他一跪,行了一禮後,她昂起頭來,以一種欣喜的,快樂至極的聲音急急地說道:&ldo;公子大度,能忍衛洛之狂。衛洛謝公子不罪之恩。&rdo;她一邊說,一邊繼續向後退去,右手也拉向那車簾,大眼眨巴著,小臉上盡是有點慌亂的諂笑,&ldo;公子既已不惱,何不放衛洛下車?這車內太熱,衛洛欲於馭夫旁涼上一涼。&rdo;她亂七八糟地說到這裡,見涇陵公子靜靜地盯著自己,雙眸幽深,面無表情,不由又幹巴巴的討好的一笑。這時,她的手已把車簾拉開了一角,一股涼風拂面而來,掃去了車內大半的臊氣。被涼風一吹後,衛洛渾渾噩噩的大腦終於一清,只見她雙眼一清,本來諂媚的,緊張的,羞澀的表情,在瞬間一掃,變得正經嚴肅。突然間,衛洛頭一昂,雙眼炯炯地盯向涇陵公子,大義凜然,聲音朗朗地說道:&ldo;衛洛謝公子垂愛!然,衛洛得先父教誨,不敢再為弄臣之事。公子欲與衛洛抵足共眠。公子雖無邪念。然,衛洛恐本心不淨,反對公子生出色慾之念。因此,請公子收回其言。&rdo;說這話時,她的聲音清朗中正。恩,就是清朗中正過了份,馬車雖然在疾馳中,她的聲音卻順著夜風飄了出去,灌入了前後左右的賢士劍客們的耳中。衛洛說完後,雙手一叉,頭一昂,眨巴著杏眼,極具正氣地看著涇陵公子,等著他的回答。手段衛洛眨巴眨巴眼睛,涇陵公子臉上的笑容慢慢收去。衛洛的話已傳到外面,不知不覺中,外面的說話聲議論聲都安靜下來。涇陵公子冷冷地盯著她,冷冷地盯著。衛洛已把話說到這份上了,他堂堂公子,難道還真強求?當下,他眉眼一斂,俊臉陰沉,低聲喝道:&ldo;出去!&rdo;&ldo;然。&rdo;衛洛的聲音有點顫,這麼得罪他,她有點後怕。可是,她不能真的就這樣給他暖了被,睡了啊。她不行,她真的不行,她雖然想著開放些,可是,她的腦子剛轉向那情景,她就緊張,她就害怕,她就不安。她不能,她喜歡這個男人,光是靠近他她便失控,她不能讓他得了她。他得了她,他自是無事人一樣,她呢,她能不能放開,能不能真不在乎?她不知道,她不敢冒這個險。無論如何,她的人生要由自己把握,不被情慾主宰,不能失去控制。衛洛掀開車簾,跟馬伕說了一聲後,馬車便緩緩停下。衛洛縱身跳下,來到後面賢士們的馬車前,坐在了馭夫之側。馬車緩緩駛動。晚風徐徐吹來。這時的晚風,吹到臉上已臊意漸消,涼意大生。衛洛抬頭望著天空中閃亮的群星,深深地吸了一口涼氣。半晌,她才低下頭,臉上露出一個笑容。不管如何,今天她贏了!現在她不再是奴,也不會給涇陵公子暖被。她今天晚上還可以安眠。馬車&lso;支格支格&rso;地滾動聲,在這樣的夜晚,顯得很刺耳。不一會,馬車便駛入了涇陵公子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