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大步走到衛洛面前,牽著她的手,笑道:&ldo;侯你多時了。&rdo;衛洛衝他嫣然一笑。兩人並肩踏入殿中。大殿中,有了半年同袍情誼的各國權貴,已亂七八糟的混坐一起,他們看到衛洛和義信君到來,都是眼前一晃。縱使那半年中時時可見,可看到這般盛裝而來的衛洛,他們還是看花了眼去。義信君衝眾人展顏一笑,牽著衛洛的手來到一側空榻幾處。在他們對面,公子軼等齊國權貴已各自坐好,那地方沒有空處,他們也沒有必然硬擠在一起。不一會,人便到齊了,鼓聲一響,各侍婢開始輪番的給每一個人榻前上酒ròu。渾黃的酒,金黃的ròu,飄香的脂粉,這是讓權貴們熟悉的味道。一時之間,大殿中都已被歡笑聲塞滿了。一襲黑袍的公子涇陵站了起來,他舉起酒樽,向著眾人朗笑道:&ldo;今日之宴,只敘別情,只講離思!&rdo;他這幾句話一出口,殿中的笑聲更加響亮了。公子涇陵站了起來,舉起酒樽,走到每一個權貴的幾前,與之共飲歡笑。衛洛瞟了一眼他的身影,便匆匆移開了目光。不知為什麼,她一想到那,&ldo;只敘別情,只講離思!&rdo;八個字,一縷綿綿的惆悵便滲出她的心頭,滲入她的眉尖。她轉過頭,墨玉眼泛著琉璃光芒地看向義信君。義信君正在四下顧盼,與眾權貴哈哈大笑,直回過頭來,才對上她有點痴痴的目光。他不由一怔,將身子前傾,湊近衛洛輕笑道:&ldo;滿座皆歡,何一人寂寂?&rdo;衛洛一怔,她眨了眨眼,又眨了眨眼,讓自己雙眼變得明亮起來。她看向義信君,搖了搖頭,低低地說道:&ldo;偶有不適。&rdo;義信君聞言低聲說道:&ldo;若不,提前離席?&rdo;衛洛連忙搖頭。正在這時,一陣腳步聲傳來。腳步聲中,公子涇陵那清朗磁性的聲音悠然傳來,&ldo;義信君,請!&rdo;義信君和衛洛同時抬頭看去。衛洛這一抬頭,便對上公子涇陵那黑亮黑亮的雙眸。那雙眼眸,宛如子夜,宛如星空,宛如無邊宇宙中的黑洞,令得衛洛一對上,便移不開眼去。不過,她這是不是惑於他眼中的深沉,而是清楚的感覺到,他的雙眸是那麼的明亮,那麼的明亮,明亮得彷彿是夜中綻放的煙花,燦爛,奪目,帶著一種難以掩飾的喜悅。此時此刻,公子涇陵正用他那喜悅的,燦爛的雙眸緊緊地盯著她。他盯了她一眼後,黑袍一拂,便這般施施然的在義信君和衛洛的對面坐了下來。他就這麼坐著,背向後微微一倚,俊美得宛如雕塑般的面容上,帶著淺淺的笑容。這笑容,這坐姿,有著他天生的尊貴,彷彿坐在他對面的任何人,都是他的臣屬,都生來便比他矮上一截。這是一種天生的威壓。衛洛感覺到了,她微微垂眸,同時,她身邊的義信君也感覺到了,他淺淺一笑。公子涇陵舉起樽中的酒水,朝著義信君一晃,露出雪白的牙齒說道:&ldo;此番一散,不知聚期何時,請飲!&rdo;這幾個字一出,公子涇陵頭一仰,樽中酒一飲而空。衛洛的身邊,義信君也把樽中的酒水一飲而空。低下頭,公子涇陵緩緩的把空酒樽放在几上。他修長的手指,在樽沿上滑動著,那深黑得燦爛的目光,則微微收斂。這個時候,衛洛悄悄的向後移了移,她剛移了一丁點,臉上便是一陣灼熱。這真是灼熱,彷彿把她置於烈日,置於火焰中的灼熱。衛洛抿緊唇,停下了動作,然後,她的嘴角浮起一抹淡淡的笑,裝作若無其事的抬起了頭。她一抬頭,便再次對上了公子涇陵深不可測的目光。四目相對。公子涇陵微微垂眸,他緩緩轉向義信君。這時刻,他撫著樽沿的手指,搓動得更加頻繁了。衛洛一眼瞟見,心中便猛然跳了一下:他有心事?公子涇陵盯著義信君,略一遲疑,便開了口,他的聲音低而沉,徐徐而來,&ldo;君在齊時,一切可好?&rdo;衛洛和義信君都沒有想到,他一開口問的是這句話。義信君一怔。轉眼,他便微微低頭,以一種恭敬地姿勢回道:&ldo;尚可。&rdo;這種姿勢,是必須的。因為義信君歸根結底,是由公子涇陵府中走出去的。不管他當時是自主求出,還是公子涇陵把他送出,在時人眼中,公子涇陵都曾是他的故主。面對故主的這種關切垂詢,他的態度,必須恭敬才妥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