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數滴淚水從她的臉頰流下,滾入糙叢中。她真的很痛苦。心如刀割,寸寸絞斷!嗚咽中,衛洛漸漸跪在糙地上,她雙手抱著樹幹,泣聲漸漸轉為嘶啞。她捨不得的。哪怕光是說一句離去,她都心痛如絞,何況是現在?她真是捨不得的。可是,她不能妥協,這是她最後的底線了。她真不知道,如果自己妥協了,那樣的人生該如何度過?她該如何來相信這份愛,如何心甘情願地與他夜夜廝磨?她一直只相信一句,心被絞碎,心痛至死,也比腐臭的好!沒有他,沒有那份愛,她還有自己,還有尊嚴。如果妥協,她真不知道,自己還會擁有什麼?擁有殘缺的他麼?擁有一份懷著怨念和妒意的愛麼?讓這種殘缺,這種怨和妒折騰著自己,讓自己的心,在一日又一日的折磨中變得腐臭麼?讓自己終有一日變得心腸惡毒,心性涼薄,為了利益子女,不擇手段,冷漠無情,為了爭鬥而爭鬥麼?如果是這樣,她寧願自我放逐。心傷了,青山明月可以相伴。縱使一無所有,她還可以擁有自己的尊嚴,可以擁有這春華秋實,還可以驕傲的,自由的來去,縱嘯山水間。她是自私的,她終是不願意,為了一份愛情,為了一個男人,把自己變得不再像自己,把自己的心弄得枯槁泥濘骯髒而陰暗。抱著那棵樹,衛洛一直在哭,一直哭泣著。她沒有注意到,當她的哽咽聲傳出是,一個劍客大步離開,向王宮走去。她也沒有注意到,聽到她的哭聲時,侍婢劍客賢士們。一個個不以為然的表情。也許是太過於傷心,沉浸在自己思緒中的衛洛,一點都沒有感覺到時間的流逝。也不知是過了多久,一個侍婢的聲音遠遠地傳來:&ldo;夫人,已到了申時未,沐浴更衣否?&rdo;五六點了?沐浴更衣?是了,到了晚間了,也許今晚上還有自己必須出席的場合呢。已哭得累了,小臉上,眼睛和鼻子都是紅通通的,無力地跪坐在大樹下的衛洛,清醒了少許。她沒有抬頭,只是沙啞著聲音回道:&ldo;稍侯。&rdo;&ldo;諾。&rdo;衛洛一動也不動地低著頭,雙手捂著臉,讓掌心的熱度,幫助紅腫的眼泡恢復正常。約一刻鐘後,她站了起來。整理了一下頭髮,衣袍,衛洛轉身對向苑門外的眾侍婢,淡淡地吩咐道:&ldo;備湯水!&rdo;這是的她,眼睛依然紅腫,瓊鼻也是紅通通的。只是她的表情已恢復正常,鎮定。跟在侍婢們的後面,衛洛向浴殿走去。來到浴殿中,衛洛遣退了眾女,關上石門,緩步向浴殿走去。她一邊走一邊寬衣解帶,不一會,衛洛便泡在飄著花瓣的熱湯中,懶懶的一動不動,她披散著頭髮,把小臉浸在湯中,久久才上來喘一口氣。果然,這般用熱水直接浸泡,她臉上的紅腫和淚痛,很快便消去了。往水面上一照,此時的她,依然是雍容鎮定,表情自若。一個腳步聲傳來。把頭泡在水中的衛洛溼淋淋地鑽出來,她頭也不回地冷喝道:&ldo;退去!&rdo;剛剛喝完,衛洛突然想道:不對,侍婢們不可能如此膽大!她迅速地轉過頭去。這一轉頭,她愕然地對上一襲黑袍,侯冠巍峨,俊美得如遠古雕塑,正緊緊地盯著她的涇陵。是他,是她的男人回來了。也不知為什麼,這一瞬間,剛剛忍下去的淚意,竟是蜂擁而上,她只來得及看他一眼,便被淚水蒙花了眼,打溼了視線。她睜大一雙墨玉眼瞅著他,便這般淚如雨下。涇陵大為心痛。他甩下外袍,匆匆脫去鞋履,&ldo;咚&rdo;地一聲跳到了湯水中。隨著他的跳入,浴殿中水花四濺,嘩嘩地響個不停。涇陵衝到衛洛面前,伸臂把她重重地摟入懷中。他摟著她,便這般裳服溼淋淋地摟著赤裸的她,顫抖著手,溫柔地撫上她的秀髮。他摟緊她,低低的,沉沉的,一聲又一聲地喚道:&ldo;小兒,小兒,我該如何對你?我該如何對你?&rdo;他緊緊地摟著她,緊緊地摟著。他一句又一句地叫著她,聲音沙啞,無力,苦澀。他低下頭,薄唇湊到她的臉上,伸舌舔去她臉上的淚水。感覺到他的溫柔,衛洛啕啕大哭。涇陵摟得她更緊了,他薄唇綿綿地吻上她的唇,吻過她的眉,她的眼,一聲又一聲地喚道:&ldo;小兒,小兒,我願許你一世榮華,許你一世歡樂。因何你依然淚流如河?&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