衛洛的這句話,聽似簡單,卻是把他的責任全部摘去了。這樣,就算驗明瞭她真是越四公主,世人也不會對他指責唾棄了。因為她說了,四年前,她舊事全忘了。她這個當事人都忘記了自己的來歷,他這個枕邊人,自然也不得而知。這一下,如果她真是越四公主,世人只會感慨造化神奇了。智慧感慨著,原本就是他妻子的女人,轉了一個圈,居然以另外一個身份,再次成為他的妻子。涇陵錯愕地看著她,要不是對衛洛知之甚深,他也會以為,她是真的在四年前失過憶。他靜靜地盯著衛洛,磁性雄厚的聲音緩緩傳出,&ldo;可。&rdo;&ldo;謝夫主。&rdo;衛洛向後退去。驗明正身的事很簡單,衛洛的印痕只是在膝蓋處,一眼可見。要不是這大殿當中,男人實在太多了,甚至可以當場驗證。當衛洛四人走回時,她的眼中已是淚水隱隱,看向越侯的眼神中藏著親暱和孺慕之情。不需要侍婢們宣佈,眾人光是看她這個表情,便知道,她確實是那個越四公主!這個自稱衛洛的婦人,原來是越國的庶出公主,本是晉侯涇陵的第一個妻子!越侯哈哈大笑起來。衛洛歡喜地走到越侯身前,有點不好意思地喚道:&ldo;父侯。&rdo;&ldo;善,大善。哈哈哈。&rdo;越侯的大笑聲,在大殿中不時迴盪。滿殿之人,都為這戲劇化的一幕指點不休,感慨連連。只有歡喜著的衛洛,可以清楚地感覺到,涇陵那平靜微笑的表情中,隱藏著的寒意。他自是知道,衛洛從來沒有失過憶!他更是知道,他曾謀殺過衛洛,而衛洛也看到了他的謀殺!他只是僵硬地微笑著。越侯朝著衛洛親密的上下打量後,含著淚水,哽咽道:&ldo;遺兒,遺兒,自以為你離去後,父侯每每於你母親墓前垂淚。你母親她,她若知道你還安然無恙,你還長成一代佳人,還能許給晉侯這般尊貴的丈夫為夫人,她定會歡喜之極,歡喜之極!&rdo;越侯的&ldo;真情流露&rdo;,引得眾人連連嘆息中,也有近半數的人暗中冷笑不已。當年他嫁這個越四公主時,可是寒酸之極!要知道,當年他之所以嫁這個女兒,可是奉楚王之令來羞ru公子涇陵的。此時他裝出如此深情,實令人好笑啊。這個越四公主名字叫&ldo;遺,可見,這個女兒從來都不招他待見的。他這番作態,做給晉侯看吧?越侯哭訴到這裡,轉過頭去看向涇陵。他朝著涇陵深深一揖,朗聲道:&ldo;遺兒不行,幼失其母,嫁君之日,又遇強匪!幸君垂憐,珍寵忍讓。請君受我一禮。&rdo;涇陵哪能受他的禮?兩人同是君侯,而且,他還是自己夫人的父親。因此,他連忙站起,慎而重之地還以一禮,薄唇一扯,道:&ldo;君侯言過矣。&rdo;越侯與涇陵客氣了幾句後,轉向衛洛囑咐道:&ldo;遺兒,即為人婦,當以夫家為榮。&rdo;衛洛低頭,輕聲應道:&ldo;諾。&rdo;至此,越侯已是志得意滿,他點了點頭,轉身大步朝榻上走去。這是的他,腰背挺得筆直,臉上紅光滿面,哪裡還是一個三流小國君侯的模樣?分明是信心滿滿,氣勢張揚。越侯坐回榻上,兀自含著笑,滿足的看著衛洛和涇陵。他暗暗忖道:那賤婢不識好歹,沒有想到她的下賤女兒,竟為我越國招的如此強援!我越國依附於楚國多年,與晉有深仇,如今楚國已失霸業,晉國勢日強,我每每思之,心中如焚。幸好有了這個女兒,幸好有了這個女兒啊!是了,聽聞我這女兒還想著獨自霸佔晉侯後宮,此事怎麼可行?說不得,散宴之時得多加教訓了。轉眼他又想到:聽聞這個女兒有宗師之勇,有國士之智,怪哉!她居越宮時,連字也不認得,怎麼會有這許多才能的?不過,這一個問題,連涇陵也想不通,越侯想了想,便把心思按下,只是得意的看著坐在主座上的兩人。衛洛慢慢向自己的榻幾走去。她不用抬頭,也可以清楚地感覺到,涇陵投向自己的目光中,是那麼陌生,那麼的冷淡,同時,還有著莫名的複雜和難堪。涇陵瞟了一眼突然之間,變得無比陌生的衛洛,心中一陣陣翻絞,他的眼中,不斷地出現四年前的那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