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這話,是故意的……呲‐‐她的手更痛了。涇陵大袖下的手掌如鐵,緊緊地錮制著她,用力的捏緊。衛洛不用看,也知道自己可憐的手指,多半已經青了。衛洛吸了一口氣,低低惱道:&ldo;握疼我了。&rdo;說罷,她把手輕輕回抽。涇陵沒有放手。他依然緊緊地握著,目視著前方,表情沉靜,氣凝如山的開了口,&ldo;故夫?咄!可殺!&rdo;衛洛一驚。她真的感覺到涇陵身上的殺意。那股殺意,是衝著素的。衛洛咬一咬唇,低低的,低低的說道:&ldo;你親自把我送予他手……&rdo;明明事情已經過去這麼久了,涇陵也告訴她他悔了。可是不知為什麼,衛洛在輕輕地說出這句話後,隨之而來的,是那綿綿的苦澀,和隱隱的恨意。不過一轉眼,衛洛的眼中便是一陣酸澀。涇陵沒有回答也沒有回頭,只是握著她的手,稍稍放鬆了。衛洛眨了眨眼,她垂下雙眸,喃喃說道:&ldo;世間丈夫皆好色,若不是落入他手,我早已不堪欺凌,化為白骨!素珍我重我,當得起我的故夫!&rdo;衛洛的聲音很輕,很輕,隱隱有著飄渺,有點難以形容的滄涼。他的手再次一緊。這時,衛洛的耳邊,傳來了涇陵低沉的,有點苦澀的聲音,&ldo;小兒,當初我心悅你,又惶惶不知所向。恰逢他二度求見,私下求見於我,慎而重之地提出以兩城相換。&rdo;涇陵說到這裡,似乎覺得自己有點語無倫次,便深吸了一口氣,低低地說道:&ldo;當時,若索求之人不是他,我會另尋他策。&rdo;衛洛怔住了。慢慢的,她低下頭去。涇陵話中的意思,她是明白的。原來當初自己被義信君在這大殿中高調換走之前,這兩個男人已經私下裡商定了。涇陵在告訴她,若當時索求的不是素,索求的人沒有這麼大的誠意,他會另尋他法。另尋他法?是將自己遠遠驅離,還是把自己殺了?想到這裡,衛洛苦笑起來。這時,涇陵的聲音再次沉沉傳來,&ldo;小兒,往事已矣。&rdo;這聲音中,含著威嚴,也含著幾縷沉重的宣告。半晌半晌,衛洛低聲嘆道:&ldo;然。&rdo;她這個字一吐出,手上便是一鬆。卻是涇陵收回了手,坐直了身子。素,前晉侯素行走在過道中。他素白的長袍,在這一殿權貴中,依然吸引了不少人地注目。注目中,一陣陣私語聲不斷傳來,&ldo;他便是齊之義信君?&rdo;&ldo;果然有世間罕見之姿。&rdo;&ldo;惜乎。聽聞他這一歲來,只專心守於封地之上,潛心經營,對百姓施以仁義。&rdo;&ldo;然,如今齊之兩公子爭鬥日烈,他能抽身而出,安守一角,可稱智也。&rdo;&ldo;他向晉夫人走去了。聽聞他曾於晉侯手中以兩城換得這位夫人為姬?&rdo;&ldo;然也。&rdo;&ldo;我觀晉君之為人,既威且武,如此丈夫,怎捨得以兩城贖回一美人?咄!晉無賢士乎?竟無人對此事指責?&rdo;&ldo;休得如此說來。此番晉夫人憑一已之身,說得秦楚兩軍退去。這種蓋世之功,當值兩城!&rdo;&ldo;然也,然也。晉君子中,有不少憤起欲唾罵者,此時都已住了嘴。這種蓋世之功,豈是兩城之利?&rdo;。。。。。。這兩年來,圍繞在衛洛身邊的故事,都是當今天下最為勁爆的話題之一。因此義信君這一入殿,一時之間,殿中人聲喧囂,議論紛紛。不知不覺中,衛洛,義信君,涇陵的往事,都被‐‐掀開,被這些人津津有味的談論著。也直到這時,衛洛才知道,涇陵拿兩城換回自己,晉國內一直是不服的,一直有不滿的人。直到這次她退了秦楚聯軍,這些不滿的聲音才消失。素宛如風中楊柳般,緩步走過過道,向著衛洛和涇陵兩人走來。素曾是衛洛的故夫,曾是她的擁有人。這一點,不管衛洛現在地位如何,都無法改變。所以,素向衛洛走來,是準備與她見禮。他在向她走近。他痴痴地盯著衛洛,痴痴的,一瞬不瞬地盯著她。那目光,彷彿是想把她的影子烙到靈魂深處,更彷彿是在想著,終於看到她了,終於看到她了。。。。。。多看幾眼吧,要知道,看一眼便少一眼。這一生,能如此刻一般,能如此明正言順地看著她的時刻,已經不多了。每多看一刻,都是奢侈。